第80章 虎毒不食子（第1页）

雪代遥见藤原清姬安然无恙，心中刚松了口气，却又猛地想到——或许是紫夫人尚未动手。

他立刻抬头望向主位，却见紫夫人同样闭着双眼，仿佛也被强光所慑。

他不由得浮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原来紫夫人也是肉体凡胎。”但这想法只一闪而过。

即便闭目，她仍如雕琢完美的圣母神像，威仪与美丽丝毫不减。

紫夫人的仪态早已刻入骨髓。她闭着眼，却仍合乎礼仪地起身，将大半个背影留予众人，声音平稳地说：“桃沢，你来得有些快了。”

雪代遥急忙上前一步，抢在桃沢爱之前开口：“妈妈，是我坚持要管家带我来的。”

“这样啊。不过你来得正好。”紫夫人淡淡道，“遥，过来。”

雪代遥轻步上前，生怕惊扰她仿佛沉睡的容颜。

他踏上小台阶，站在紫夫人身边。

尚未长开的他比她矮了一头还多，可她却忽然“矮”了下来——如被风吹弯的青草，轻轻倚靠在他身上。

他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气，柔软的身躯全然依托于他。从外人看来，紫夫人仍闭着眼，仿佛正与他低声私语。

她忽然伸出手指，声线没有丝毫波动：“桃沢，看见那堆碎瓷了么？”

“是，夫人。”

“待会儿你亲自清理干净。”

“是。”桃沢爱清楚这是紫夫人在敲打自己。却听夫人又幽幽道：“打扫时记得戴手套，尽量别用手碰，当心划伤。”

刚坐起的藤原清姬心想：“妈妈还是挺关心爱姨的。”

桃沢爱却额角渗汗，只觉得头顶灯光灼人。

她盯着地上被瓷片遮盖的那摊茶水，森森反着光，心中惶恐，又应了一声“是”。

她已还原出事情全貌——夫人曾在茶水中……即便最终未下手，这份狠心也已足够惊人。

毕竟不是亲生，却也代养了十余年。

“清姬。”

雪代遥感觉紫夫人念这名字时，身体似乎又是一松，更贴近他胸膛。端庄和服下温热的躯体仿佛毫无保留地依偎着他。

“我在。”藤原清姬老实重新跪坐。

雪代遥只听紫夫人在耳边轻声念着：“清姬啊，清姬。”他忍不住低声求道：“妈妈……”就这一声呼唤，让紫夫人似是无奈下来，轻轻揪了下他的耳垂以作惩戒，才对清姬说：“这杯茶我不小心打翻了。重泡也要时间，看来仪式得重头来了。”

藤原清姬虽不明所以，却如释重负，欢喜应道：“知道了，妈妈。”

紫夫人将雪代遥揽入怀中，揉了揉他发红的耳垂，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遥，记住，绝不要在他人面前显露软弱。”

雪代遥还不明其意，抬头却见她眼皮微启，眼眶隐约泛红。

他内心震动：“妈妈……难道哭了吗？为什么？”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他突然明白她对他说这句话的用意。

可怜……

遥伸出手臂回抱住她，以自己尚稚嫩的身躯遮挡住她，不愿让身后任何人窥见她或许罕见的柔弱。

紫夫人语气却依然冷静：“遥，我是一家之主。”

“是，您……”

“嗯？”她眉梢微挑。

雪代遥立刻改口：“你是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