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祭(第1页)
我浑身都被绑缚,只能小幅度地偏头。
岂料这么一动作,细藤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版,迅速没入眼角,其余藤条也随之收紧,刺扎穿了我的皮肉。血才刚溢出来,就被立刻吸收掉。
有点痒。
还有点涨。
原本偏细的棘藤,在我血液滋润下迅速膨胀起来,那些高竖的尖刺也向后伏倒,紧紧贴合表面,月光之下,竟好似密密匝匝的鳞片一般。
棘藤越缠越紧,几乎将我包成了一颗茧。很快,投下最后一缕月色的缝隙也被填满,我裹在密不透风的藤球里,被无数稍稍软化的、鳞片一般的小刺蹭着脸颊。
意识濒临消散时,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尾衔……”
依旧同我自己发出的一模一样。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来源,甚至没有力气应答。
我闭目,被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热切吞没了。
……
“神使!”
我艰难睁开眼,凭本能转向声音来源处。
叮铃铃。
似乎是铃铎的清脆,驱散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拨帘走入一位少年。
我才发觉自己是在什么房间的软椅上,来不及细看,他就向我揖了一礼。
“神使,”他急切道,“那些贱奴,怎的还未侍奉您更衣?祭乐大人已经在等,吉时快要来不及了!”
这串话里没几个词能让我听懂。
我还没来得及提问,那少年话就已经上手来帮忙,动作麻利地堆了好些东西到我身前。粗略一看,玉琮羽旄,金缕朱砂,尽是些值钱东西。
这是濒死的幻象,还是又一场梦?
我分不清,却晓得最好别轻举妄动,于是等那少年把东西拿全、又将一件制式古朴的素白单衫往我身上套时,我才开口,沉声问:“祭乐大人在何处等待?”
谁知下一瞬,那少年陡然色变!
他猛地跪倒在地,将头磕出了血,颤抖问:“神使、神使心生不悦,可是有灾殃即将降临?”
……?
我不就问了一句话么。
这少年却血色尽失、冷汗直流,瞧着恨不得一头撞死。我刚想起身将他扶起,那碎珠帘就再被人拨开了。
“枝山,”进来的那人说,“你先下去。”
名唤枝山的少年忙不迭应声,连滚带爬出了房间。我的脚刚要碰着木屐,却被来人止住了动作。
“神使,”来人厉声说,“怎可如此擅性妄为?”
我的动作顿在中途,冷眼望他:“擅性妄为在何处?”
这样一仰头,我才发现进屋的是个中年男子,瞧着年过不惑,高冠蓄髯,一身玄色华服打扮。
见我说话,他眉毛拧得更紧了。半刻之后,方才深深呼吸、努力压抑着舒展一点,又搬了椅子来,坐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