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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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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壁残垣覆着雪,我们拨开枯枝,小心翼翼朝前走。行走间风愈大,我抓着毛毡的手已经发紫,唇上应当也泛了白。

秦三响就随在我身后,城中爬满乱棘,森寒似白骨,好些断刺勾在狐狸身上,气得它甩尾舔毛一阵闹腾。

我拨了火折,回头帮它拨掉满身刺,说:“城是荒城,别再往前走了。”

在益野,这样的弃城不算少。从前山野多精怪,百姓不得不聚落而生,如今瞻州百寺婆罗庇佑,自然涌去许多人。

于是地荒而屋破,仅剩满地疮痕。

“那就近找地儿歇一晚,”秦三响说,“正好,扎得我浑身刺挠。”

我吹火烧了些荆棘,总算清扫出一条新路。这路愈行愈宽敞,尽头处门扉禁闭,覆满白霜。

我以尖刀撬开铺首,跨槛入了庙,抬眼而望,旋即心中一松。

是佛堂。

堂中插着几截断香,长明灯也残余一点光。我虽不信婆罗,却也未曾真正为其所伤,是以佛堂相比其他野神乱庙,好歹是安全的。

仰首细看,这殿中虽结满蛛网,可座上佛面容方圆、厚衣繁文,瞧着功德圆满念力高超,还真有几分慈悲像。

“就这里吧。”我说,“秦三响,扫扫蛛网,弄块干净点的地儿。”

秦三响应声而动,我也去院里砍了些枯木充作柴。火很快引着了,木屑爆得噼啪作响。

一团粘稠的热气浮起来,团聚在我们身旁。那热氲作了长夜的光,又烘得我眼梢血色重涨,在微微的浮汗里,我眯眼再度看向佛堂。

不知是错觉,还是近处篝火的较量,长明灯黯淡了些。

那尊佛像倒是悯然如常。

我盯着它衣褶的沟壑,看火色跳跃在红铜上,莫名有些挪不开眼。秦三响的声音近在咫尺,打着哈欠问:“尾衔,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睡啊。”我收回视线,闭目躺倒下去,“秦三响,挪挪尾巴,别被篝火燎着了。”

狐狸毛没被燎到,火星却灼破了我身上的羊毛毡。

毛毡裹得紧,几息之间已经高燃。我骤然惊醒,像裹在茧中的蛾,张不开翅,割不破牢笼。痛虽是不痛,可被烧伤的手指愈发使不上劲。

奋力挣扎中,我滚到雪堆里,顷刻间耳边全是融雪的“滋滋”声。

秦三响却抱着尾巴睡得正香,竟然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警觉性低得堪称荒谬。

可怜我死活挣脱不出,只好随着火球寸寸往下沉,周遭蒸腾的雪汽白雾不断,终于彻底吞没我。火球以我为中心,将佛堂烤出了窟窿。

我骤然失重,猛地向下坠,耳中灌满了风声。

我心道完了,摔死比断首还要难拼,真是为难秦三响。

不过几息后,预想中变作烂泥的结局却没发生,我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似乎是根柔韧的枝桠。继而我这颗火茧栽进厚厚的雪床,彻底熄灭了。

我从残破的羊毛毡中爬出,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再抬眼望去,天寂寥而铅云重,我掉下来的窟窿迅速弥合,目所及处飘满灰雪,却不怎么冷。

倏忽响了铃铎声。

“尾衔!”

我循声回头,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快步跑向我,裹着件旧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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