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约会(第2页)
经理人脸色惨白,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女士,我上午已经告知你了,女性独立开户需要担保人——”
木制柜台在我指头下变成薄如蝉翼的木片:“可以吗?”
他看了看瑞克·桑切斯,“原来您是身体恐怖片演员吗,为这位女士做担保,十分可以的。”
瑞克·桑切斯全程作为玩具娃娃,被戴安·沃斯揪出证券交易所时,他回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经理人。
“很惊人吧,她实在是美丽,这是为什么?”
“……因为足够大?”经理人茫然。
瑞克·桑切斯的嘴角骤然扯开,尖牙在阴影里泛着利光,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怎样的口吻:“她聪明到洞悉虚无,却偏要在这庸常、轻蔑和无意义里寻找自己。”
他笑完,眼皮懒懒一垂,如落幕,嘴角那点弧度散得干干净净,整张脸忽然就冷了,冷得空旷——你站在瑞克·桑切斯面前,却不存在着。
……
我要发财了。
连带着看瑞克·桑切斯也心情好。
巨人女和反转男的晚餐选在了一家普通的公路边餐厅。
霓虹灯招牌、镀铬装饰、红色乙烯基卡座,对我来说充满复古情调,却是这个时代的廉价餐厅普遍特点。
上流餐厅只有规定着装的上流人,而在这里,奇怪的我和瑞克·桑切斯完全融入其中。
黑人货车司机、拉丁裔移民、刚下班的脱衣舞娘、长发嬉皮士、逃兵役者、乐手……
嗯,巨人女坐在店外面和反转男隔着一个窗同桌约会。
女侍穿着柠檬黄色的短袖束腰翻领连衣裙,端起装有枫糖浆的铝制壶,倾倒在由老式铸铁煎板制作的松饼上。
更正,一堆松饼上。
瑞克·桑切斯喜欢吃。
他自然地说起他小时候,家庭主妇的妈妈很会做松饼,松饼边缘会带着一圈焦糖色蕾丝,刚出炉,热气顶得顶部的黄油像滑冰一样打着转儿往下陷,而浇下去的蜂蜜闪着液态黄金般的光。
听起来似乎有个非常人样的童年,和面前的蜂蜜松饼一般,甜蜜又美好。
瑞克·桑切斯问我:“戴安,你来自哪里?”
轮到我说了,我只能简短地答戴安·沃斯的父辈是德裔,二战难民高峰期的移民……
著名科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就是二战期间从德国移民的知名难民之一,时间略早于沃斯家。
瑞克·桑切斯勾着嘴角,对我说了两句德语的问好,他什么语都擅长,特别是金星语,接着问我:“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我答:“比较严肃的那种……家里不说德语。”
慢慢地,他又问:“你有怎样的童年?”
如果你有心灵创伤,“你还好吗?”
我掩着眼,什么也说不出。
人无法掩饰自己的来处,对来处说谎就是对自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