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兄弟朋友(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我就说李景隆那小子不靠谱!”周王朱橚将手里的瓜子壳“呸”地一声吐进红漆渣斗里,满脸不耐。

“说什么那儿的鱼最肥,专吃酒糟,一钓一个准,我看他就是存心耍我们!”

徐仪被他逗笑,“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他,这小子嘴里哪有过准话?”

朱橚“哼”了一声,还要再抱怨,一旁的沐春却开了口,“那日射靶狠狠赢了他三番,倒也没让他太得意。”

“还得是春哥儿!”朱橚顺手抓了个果子给沐春抛了过去,沐春则抱臂倚在廊柱上,含笑接过,春日暖阳勾勒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竟有几分他父亲沐英的影子,即使皇后常说的是他的五官极肖他早逝的母亲。

今日这两人到访,是因为徐府里真的有人病了,徐仪的二弟徐添福打小身子骨就弱些,昨日又感了些风寒。

如今正裹着锦被坐在廊下晒太阳,乐得咯咯直笑,他平日里也最喜欢周王和沐哥哥来府上玩了,因为两人是贵客,每次他们来,徐添福和哥哥都必须作陪,可以少读半日书。

朱橚也走过去半蹲在毡毯上,手里拿出个木头玩意儿,逗得徐添福又笑开了几分,苍白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他身子正虚着,你还拿这些耗神的玩意儿来闹他!”徐仪嘴上嗔怪着,却也只是不紧不慢地探了探弟弟的额头,滚烫已经褪去,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摆手,旁边的小厮立刻会意,又取来一件织金羽缎的披风,小心地给徐添福裹上。

朱橚见她过来,立刻献宝般将手中物事托起,“快瞧瞧!新得的鲁班锁,还有这只机巧鸟,拧了发条能自个儿扑腾翅膀。添福见了,连那苦药汤子都能忘了!”

徐添福果然被吸引,伸出小手就要去抓。

徐仪也就趁机让小厮将弟弟带回房间,这才和二人在院中的石凳上落座,目光定定落在朱橚脸上,带着几分探寻。

她开门见山,“如此风风火火地寻来,恐怕不止是探病这般简单吧?”

朱橚嘿嘿一笑,收起了方才的玩闹神色,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于德清的案子,结了。”他语速极快,像是竹筒倒豆子:“父皇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国朝初立,民心为本,岂容硕鼠蠹虫,侵蚀国本!’。”

“那诬告于德清的妻弟一家,得的抚恤银子,听说够他们三代人躺着吃穿不愁了。至于蒋家……”朱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蒋家完了。父皇的意思,是要严办,要办成铁案,昭告天下!”

他刻意顿了一顿,才补充道:“府相说了,父皇想要惩治的江浙豪强,可不止这一家,后面且有好戏看呢。”

沐春也开口,他依旧用调侃朱橚的时才叫称呼,“五叔所言极是。”

“自开国以来,我们与蒙元连年征战,军需浩大。粮草,乃国之命脉。江南素为天下粮仓,赋税冠绝东南。这粮额能否收齐,直接关系到北平大营数十万将士的口粮。”

他的话掷地有声,“这些江浙豪绅,一个个富可敌国,却在田亩清丈、一体纳粮上动歪心思,若不严惩,何以立国威?何以安军心?”

“父亲在北平主持军屯,开垦荒田,招抚流民,以实边储,想来这两年来也受益匪浅。”

沐春来了兴趣,“军屯可充实边防粮草,亦能分担些内地州府官民的税粮压力,可谓一举两得。”

三人这厢聊得起劲儿,从京城热事聊到家长里短。

沐春的语气渐渐不似方才那般沉稳,反而带了些少年人的絮叨,

“父亲不日又要出城练兵。”

徐仪眉头一皱,大明开国,战事未休,每一次练兵都可能意味着出征,意味着生死的考验,他们这些将门子弟,饶是习惯了父亲挂帅在外,也难免担忧。

沐春仿佛看穿了她,笑了笑续道:“不是要出征,只是寻常练兵罢了,父亲让我好好在家中和表兄们习武读书。大伯母那边已经来过口信,要我过几日便去宋国公府上小住。”

他的大伯,便是宋国公冯胜,此刻也正领这西路军,配合徐达的中路军,期望能一举肃清残元的势力。

“与几位表兄在一处,也能热闹些。”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可徐仪却捕捉到了一丝孤独。

沐春的继母耿家芝,虽也是素有贤名,因着沐英的坚持,入府五载才诞下一子,取名沐晟。在此期间,耿家芝一直待沐春如亲生孩子,但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终究是隔了一层。

徐仪忽然想起一事,“前几日,卫国公的长女特意着人给我递了帖子。”

朱橚来了兴致,“哦?她找你何事?”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