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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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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回来,她躲懒没有洗澡,现在蓬头垢面,一身酒气。还好洗手间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张束快速闪进去,站到花洒下,只觉可怕——

厨房里一双明晃晃的长腿,比朱贝贝的长。这么长的腿,她昨天才见过。她用呕吐物击退的花姐,此时正站在她家,和她一夜未归的表妹聊着天。

水雾蒸腾,张束闭着眼绝望,还不如蟑螂。

泡沫从头顶一路滑到瓷砖上,她突然想,对救命恩人是不是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却又想,如果不是花姐突然到访,昨夜说不定能撕一盘更大的。可能还是那句“认识苏大夫和李大夫”惹恼了她,多么赤裸又无用的威胁。

张束没法给花姐下定义。说她精明,智商时不时掉线;说她傻,又总能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比如眼前,花姐给张束买的早餐,把一张小桌都铺满了。朱贝贝嘲笑她,你吃货的名头真是响亮。

张束说是,坏事传千里。

花姐像一个零点刷新的程序,笑眯眯坐在桌前看着姐妹俩,全然忘记昨夜尴尬,不停让两人多吃。中式西式,苏式广式,英式美式。一桌子美食,张束一口都吃不下去,光看两人眼神斗法就饱了。好浪费。

朱贝贝捏一只咖啡杯,也笑眯眯,花姨,我早餐喝咖啡就够了,听说您也是。您这么喜欢我姐姐呢,我都没见她未婚夫这么殷勤。

花姐说,那未婚夫和未婚夫的妈妈,不都是一家人吗,心意相通,谁送都一样。又反问她,贝贝,你之前不住这里吧?

花姐的眼珠子在房子的装潢布局上转来转去,朱贝贝知道她话里有话。是,但我更喜欢住这儿。

哦,花姐抛出来一个缓冲词,喜欢什么呀?

朱贝贝蓄势待发,但花姐并不是冲着答案来的。

“正好。不管是喜欢什么,你都可以在这儿踏实住下去了。”

朱贝贝不明所以地看了花姐一眼。

花姐笑,一字一句,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姐商量搬家的事呢。

张束真正地被吓了一跳。虽然想到花姐前来作妖的对象一定是自己,但听到这句施施然,依旧无法理解。

“要搬去哪儿,和我商量过吗?”张束没法控制自己的语气。

花姐也不气,起身扶住她的肩让她坐下。“小束,我刚才说的是,我今天‘想商量’,没说我今天就要搬呀。肯定是要征得你的同意,当然,我也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因为新小区是小润住的那个,你知道的,”她说着,又打量了一圈,“肯定比这里条件好太多了,由俭入奢易,是个人就愿意住更高级的房子吧?”

哪里容易呢。要遭受这样的羞辱。张束感觉自己在演《我的叔叔于勒》,手里拿着小刀和牡蛎。小时候以为学这篇名文是为文学陶冶,现在看,原来是阶级教育。

花姐兀自说着,房子已经租好,两室一厅,比张束现在的房子看上去多三十平。如果朱贝贝还愿意和姐姐住一起,也完全住得开。

“你可以说我强势,但作为母亲,对儿女情感状态上心很正常。都要结婚了,培养培养感情总没错吧。”

朱贝贝想说话,张束拦了。她又站起来,走吧,既然条件这么好,这么高级,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花姐也起身,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束问贝贝要不要一起,朱贝贝赌气一样往嘴里塞面包,哪儿都不去。

白天坐进迈巴赫冲击力还是比夜晚强。如果这辆车属于自己,张束也不会让任何人吐在里面。伴随冲击力而来的是耻感,张束觉得昨夜赢得多么漂亮,此刻就输得多么难看。但和花姐硬刚也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比如早餐,比如房子,软刀子多了也疼。

花姐还在看手机,张束不看,铁了心要和她聊明白。

花姐挺忙,张束说。

花姐一愣,放下手机,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以后就喊你花姐。你儿子也这么称呼你,不如统一。多一个人叫姐不是好事吗。花姐,你看,从昨天到今天,我坐上你的车两次,每次都是你邀请我,可上了车你也不说话,只是看手机。搞得像是豪车试驾一样。

花姐眯起眼睛看她,哎呀,你是真的很能说。我有时候都怕你。

那我倒是没觉得,张束很认真地看着花姐,你看看,我们才认识一晚,你已经要把我挪到你的管辖地盘里了。为了这桩交易,你也没少破费。

红灯,车停在商业街的路口,第一排。花姐把两边车窗放下来,过马路的男女老少登时看着花姐和张束两人。花姐说,听说豪车试驾时买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摇下车窗,接受路人的目光洗礼。

张束无法像花姐一样坦然,但她不想妥协,硬着头皮倚窗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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