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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屋内那人正睡着,江稚鱼垫起脚小心地走到书架上,她拿出自己往日临摹的字帖和笔墨,蹑手蹑脚地想走出去,不料怀中笔尖划落,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她慌忙回头,苏羽拧眉醒来,看向鬼鬼祟祟的江稚鱼。
“江姑娘?”他捂着伤口缓缓起身。
还是把人吵醒了。
江稚鱼垮下肩膀,她捡起地上的笔解释:“我是想进来拿东西。”
看着少女指尖的笔,苏羽抬眸,嘴角带笑,但眼神轻飘飘又没有什么温度:“是我睡得太浅了,江姑娘是想练字吗?”
江稚鱼乖乖点头,然后拿起自己怀中抱着的字帖:“停舟哥哥说我的字不好看,平日里有闲暇时间就要多练。”
苏羽顺势看向她拿起的字帖,倒不是什么名师大家的字帖,只是清隽利落的写着季停舟三个字。
想来是季停舟自己临摹的。
他盯着季停舟的名字,眼神微微变深,嘴上仍是那种随意的口吻与她交谈道:“季兄字迹利落清晰,倒是很适合江姑娘临摹,不过江姑娘为何姓江,季兄姓季?”
江稚鱼一怔。
在山谷中与世隔绝的日子太久,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一对兄妹怎么会姓氏不同?
她愣愣地,支支吾吾解释:“我…我和停舟哥哥…不是亲兄妹。”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微微有些吃惊。
这几日,他与江稚鱼接触少,平时都是季停舟或者季老给他看病疗伤,江稚鱼只不过是在外边煎药,晒药,偶尔做饭,但只要看到她出现在眼前,那一定是与季停舟一同出现。
似乎季停舟在哪,她江稚鱼就在哪。
两人关系既亲密又亲昵。
一开始他以为是山谷无外人,兄妹两人相伴,所以难免感情深厚,但他偶然听到季停舟气恼喊过她的全名,竟然是姓江。
那时候起,他心中就有疑惑了,今日仔细看,江稚鱼确实与季停舟长得没有一丝相像。
苏羽不由心中起疑,难道这群人的身份全是假的?
借着今日季停舟和季老难得不在家,他打算从江稚鱼这个最薄弱的地方下手盘问一番。
苏羽假意惊讶:“不是亲兄妹?恕在下冒味,这是怎么回事?”
江稚鱼捏着手中字帖,犹豫一阵,其实他们不是亲兄妹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停舟告诫过她不要轻易对外人吐露,容易惹来是非,但…
她抬头看向苏羽,这几日他身子渐渐转好,脸色也不再苍白,反倒是有了一丝气血,显得人温润如玉,就算是一身粗糙布衣也如天上谪仙般俊美。
江稚鱼暗暗想,苏公子人长得这么好看,对她又温柔又友善,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告诉他也没关系吧?
反正停舟哥哥和爷爷都在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江稚鱼松了口:“我是停舟哥哥捡来的。他说有日去山间采药,碰到倒在小溪边受伤的我,就将我带了回来,醒来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们看我这么可怜,就收留了我。”
这季停舟倒是天天在山谷里捡人,苏羽不由腹诽,面上点点头一副了然模样:“原来如此。”
江稚鱼也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小步跑上去,盯着他叮嘱道:“你不能告诉别人哦!也不能让爷爷和停舟哥哥知道,他们不让我说出去。”
“既然如此,江姑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苏羽神色不解,眼神充满怀疑。
江稚鱼见状再次靠近,似乎想低声告诉他。
苏羽见状微微蹙眉,这山野女子果真是粗俗无礼,毫无男女大防。
床榻上,两人四目对视,那江稚鱼眉眼一弯,清亮又直白,脆生生道:“因为苏公子是好人,所以我不怕告诉你。”
闻言苏羽嘴角的笑一滞,屋外的雨淅淅淋在窗边,敲打着纸糊发出闷闷的声音,他眼眸落在江稚鱼嫩白的脸颊,不声不响。
“苏公子?”江稚鱼瞧他不说话,唤了几声,“你怎么不说话?是累了吗?那…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练字。”
说罢她弯了弯腰,像个乖巧的学生和老师说再见,然后转身踩着木板走了出去。
听着雨声,苏羽靠在墙上,呼吸缓缓吐出。
屋外,江稚鱼趴在小板凳上练字,往日季停舟坐屋外煎药,她就在他屋内练字,因为她不认得古时候的字,季停舟都是要她边念边写,这些字帖他早就牢记于心,要是念错了他马上就能知道。
今日季停舟不在,江稚鱼练字的时候就想犯懒,不想念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但是她写着写着就习惯性念出了声:“高冠陪…车,马…什么…振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