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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无法与人言说的孤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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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更糟。

这几个字像几块寒冰沉甸甸地坠入朱由检的心湖深处,没有激起涟漪,只是让那片本就幽暗死寂的湖水在一瞬间冻结得更加坚硬。

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这个身份不是荣耀,而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一道将他与这个时代,与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永恒隔绝开来的深渊。

他的脑海里,装着的那些被后世称之为常识的东西——那些关于制度、关于经济、关于科学、关于人性演化的思想与见解,在这片土地上,在这座巍峨的紫禁城里,却无异于洪水猛兽。

它们是异端,是厉鬼的低语,是足以将这个看似稳固的世界,从最基础的认知层面彻底颠覆撕裂焚毁的禁忌之物。

所以,他注定孤独。

朱由检的目光从虚无中收回,落在对面那团在昏暗中模糊不清的影子上。

那是英国公张维贤。

一个在这大明朝堂之上,历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风雨依旧屹立不倒的老人,一个在勋贵集团这个早已腐朽不堪的群体里,少有还算清醒保留着几分祖上荣光的家伙。

朱由检的心像一面被天河之水反复冲刷过的镜子,能够清晰地倒映出世间万物的本来面目,包括人心深处那些最细微连其主人都未曾察觉的念头。

他看着张维贤,脑中却浮现出前身记忆当中去年那个风雨欲来的秋日。

先帝驾崩,魏忠贤与客氏欲图秘不发丧,搅乱乾坤。

是眼前这个老人奉皇后懿旨,手持遗诏如一根定海神针,戳破了阉党滔天的阴谋。

也是他,与皇嫂张嫣一起为当时还是信王冲破了重重阻碍,铺平了那条通往皇极殿血腥而又艰难的道路。

拥立之功。

这四个字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意味着几乎牢不可破的政治捆绑。

所以,张维贤的忠诚是可靠的。

朱由检对此毫不怀疑。

但这种可靠的忠诚,其根源又是什么?

不是因为他能够理解自己脑海中那个,想要将整个世界都翻转过来疯狂而危险的蓝图。

张维贤不能,也永远不会。

他的忠诚源于一种更古老更质朴的东西。

源于二百年来大明勋贵与朱氏皇族之间,那种深入骨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生关系。

源于他对“正统”二字的维护,源于他对这个王朝最后的责任感。

他是一块基石。

一块支撑着这座名为“大明”的宫殿的,为数不多还算坚固的基石。

而自己不久前砍向成国公朱纯臣的那一刀,对于张维贤而言,并非让他产生忠诚的“因”,而是让他这块基石变得更加“纯粹”的“果”。

那一刀太快,太狠,太不讲道理!

它是一种提纯,一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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