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生(第3页)
他拖着伤腿,走到屋子中央,解下背上沉甸甸的铁箱,然后将从都统和奶娘身上搜刮来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摆在地上。
黑色的荷包沾了血。
一封拆开的密信,纸有些潮,字迹却没晕开。
一张巴掌大的地契,纸张粗糙,四角却还算完好。
一个瓷瓶。
最后是一块腰牌。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赵九捏起那块腰牌。
不知是什么材质,打磨得极为光滑。
正面雕着一只乌鸦,栩栩如生,双翼舒展,像是要冲出牌面。
乌鸦的眼睛是两颗米粒大小的血色石头,在昏暗中,闪着一点妖异的红光。
他想起奶娘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喊叫,还有她嘴里念叨的巫峡山、落水崖、无常寺。
“无常寺……”
赵九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嘴里咀嚼一块石头。
腰牌背面刻着两个字:无常。
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敢跟都统叫板的底气,也是她挣下那些金银的本钱。
一块杀手的腰牌。
赵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只乌鸦,触感冰冷而坚硬。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最贫瘠的角落里,悄悄破土。
当杀手。
他想起都统那句话:“赵淮山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这箱子里藏着最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留后手。”
也想起自己被那都统拿捏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
弱就只能任人宰割。
强才能把命攥在自己手里。
他想,如果他是那个奶娘,如果他有那份杀人的本事,他不会说半句废话。
一刀递出去,事情就了了,那都统绝没机会做任何事。
他已经杀过人了。
就在刚才那场你死我活的搏杀里,他心里头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冷静。
他好像天生就该干这个。
在这世道,想活就得杀人。
他撕开那封被血污浸透的密信。
信上是通行的大唐官字,写得清清楚楚:
【梁,斜路军左都统,吴安平。】
【报酬一百贯。】
【长安地契一纸。】
【尾钱于事成三日后,至东水山下佛堂支取。】
“一百贯!”
赵九转头,看着蜷缩在一旁的杏娃儿,轻声问:“一百贯……是多少钱?”
杏娃儿自打出生,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不住地摇头。
赵九又问:“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