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第2页)
一碗面见底,荷恩生硬说了句“谢谢”。
小女孩迟疑,半晌才开口:“也谢谢哥哥。”
宽檐帽男人疑惑更甚,他装作百无聊赖玩着手里的钥匙扣,转一圈捏住,再转一圈,一边玩弄,一边奇怪问荷恩:“我看你也没去赌,也没有做别的,是在等全息游戏开场吗?”
荷恩没说他是被一个流浪汉单方面卖到这里来了,只抓住后半句重点:“全息游戏是什么?”
男人盯着荷恩,对他的常识性知识露出怀疑:“红灯区和dol科技公司合作的全息模拟游戏呀,你不知道?”
荷恩往后靠去,微微放松身体,语气一贯的淡然简短:“不知道,是什么?”
宽檐帽男人疑惑的皱眉变成了然的轻笑,他收起打探,放松下来,缓慢解释:“第一次来红灯区?就是这里的一个特殊项目,一款全息杀戮游戏,每周开放一次,主题随机,任务随机,对抗还是合作都随机,甚至连惩罚也是随机的,唯一确定的就是赢家可以向赫尔斯许愿某样东西,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会为你办到。”
可惜赫尔斯几乎从来不让普通玩家赢得游戏,说到底,人们进去玩游戏,而操控这游戏本身,就是他的游戏。
这不妨碍人们乐此不疲企图去一夜暴富,毕竟,偶尔赫尔斯善心大发,也会让人们自然赢得游戏。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趋之若鹜。
男人指尖指向红灯区深处,荷恩的视线也转向男人所指的方向。那边是一道拐弯,并看不见里面,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它那黑色深渊的入口,牵引着无数人坠落粉碎。
异形统治人类,要人类堕落,人类就堕落。
拐角的墙,半幅《创造亚当》倾斜挂着,只见上帝,不见亚当。几个世纪前,米开朗基罗的画依然留存,却以这样的方式。
上帝抛弃了人类,人类也放弃了自己。
“这里有很多签卖身契的人,还有城市里其他穷人,谁都可以参加游戏,赢了,赎身、要钱、要高级假面,一夜翻身,有一个高贵的身份。甚至在红灯区外,让你恨的人去死。”说到这里,宽檐帽男人笑出来,笑声里的讥讽丝毫不遮掩,“怎么样?是不是蠢蠢欲动?”
荷恩一直看着那拐角,那黑洞般的人类未来,片刻,收回视线。
宽檐帽男人悠闲的神情转为苦恼,二郎腿上下摇晃:“不瞒你说,我就是来等下场游戏的,我有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赫尔斯能不能办到。”
荷恩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赫尔斯在哪?”
刚一问出这句话,帮他止血的医生的手发颤,疼得荷恩“嘶”一声。
宽檐帽男人一把抓住钥匙扣,又皱起眉,揉了揉眉心,声音不自觉拉高几个音调:“你找他干什么?”
“没什么。”荷恩不想说。
男人语速加快:“你看,光是问这个人,都能吓到别人,你还找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没事的话,最好还是避开吧。”
“为什么?”
红灯区里,刚刚擂台的一幕已经过去,擂台上的血迹与尸体也都消除干净,其他地方不断有人的惨叫传来,但听不出那里面充斥的是极度兴奋,还是极度恐慌。
空气浑浊,在里面停留久了,好像也就习惯了。从唯一的出口大门往外看,是逐渐黯淡的夕阳,那层深橘色影影绰绰,照得门口路过的行人摇摇晃晃。
里面的人虽生犹死,外面的人虽死犹生。
“生的希望”是一阵短暂而忧伤的错觉。
男人的声音模糊不清,如同积水静得深沉,在荷恩的心里荡不出一丝觳纹。
听人们说,赫尔斯出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母亲善良,父亲温柔,父母都是做假面手艺的,且全城仅此一家,不过那个时候的假面还局限于用硅胶,或者其他一些人类常用材质,不贴脸、不透气,也无法完美模拟人类的面部表情,只是赫尔斯家做得更合人们心意,久而久之,原本的竞争对手也没了,他们还得到出入高塔区的特别通行。
但在赫尔斯10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他母亲因病去世,父子相依为命,也就是那年冬天,他的父亲突然惨死高塔,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异形抹杀了他的父亲,原本一个美满的家庭至此消失。人们以为这个10岁小孩会艰难长大,一个人靠做假面养活自己,但他没有,他疯了,他在家大喊大叫,在街上大喊大叫,看见人就攻击,没人敢靠近他,于是人们又认为,这个小男孩可惜了,也许受刺激过大,会彻底变成精神病,或者早夭,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做了一件事——
冲进高塔,虐杀异形。
荷恩打断他:“10岁?杀异形?”
“对,10岁,杀异形。”
10岁的赫尔斯在高塔区对异形进行了一场屠杀,那场屠杀持续好些天,不过因为对方是异形,所以人们喜闻乐见,甚至幸灾乐祸。那段时间,高塔区大门紧闭,连守卫都没有。一段时间后,人们认为这个小男孩应该也死在高塔了,可就在高塔区大门打开的第二天,赫尔斯出现在他自己的家里。
他没死,异形却死伤惨重,可异形竟然没有追究他,他回到家,又发现自己闯进高塔的这些日子,父母的亲人搜刮了他们家的财产,拿走很多东西,企图获得他的抚养权。
“我听说是想偷他们做的假面拿去卖。”旁边的小女孩突然补充道,说完,就缩回脖子。
说法各异。甚至有人说赫尔斯早恋,那些东西里,有他喜欢的人送他的礼物。
于是赫尔斯爆发了——他杀死了所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