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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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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继续说道:“难道今时今日,公子还未看清?此一事不过因着上位者的疑心。凭据是真是假,你父兄反与不反,当真重要么?纵是你当真寻到了翻案证见,你以为你们皇帝会如何?会痛哭流涕、悔恨自己的昏庸?还是会昭告天下是他错冤了人、你傅家无罪?我看你若有证据呈上去,他们第一个杀的便是你。”吴王忽笑一声,“不,你怕是没机会呈上证据便会被人杀了。如此皇家的丑事才不会人尽皆知。”

听到傅徽之指骨格格有声,吴王意甚满,道:“公子勇武过人,怎可埋没山野间。此地不能知人用人,公子何不归越?吾当于陛下面前保奏君为大将军。四十年来,我朝二十万军兵,习练不懈。终有克复中原之日。到时必让公子手刃皇帝,以报此仇。”

二十万,傅徽之只觉可笑。怕是十万都没有,不然,何至仅据一城一地。

吴王又道:“况且,当年赵国公麾下十八虎将的子侄如今也有位高权重的,想必多有对皇帝处置你傅家不满的。公子若有心,何不游说他们一同归越,到时……”

傅徽之打断他,一字一字道:“安敢如此。”

吴王沉了声音:“什么?”

傅徽之睥睨吴王:“某再失势,岂有屈身鼠辈之理。”

“你!”侍卫的刀已半出鞘。

吴王右手三指也倏然紧握。他竟然觉出几分恐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眼前有帽丝阻隔,纵有月光,他也看不清傅徽之的眼神。可他莫名觉得此人已透过帽丝看清了他的双目、他的内心,而他却无处遁形。

下一刻,傅徽之竟背过身去,丝毫不担心他们在后暗刺冷剑。

傅徽之继续说道:“当年我祖父率兵将你朝众打得龟缩一隅。四十余年来,我朝不曾遣一兵一将,只容尔等苟延残喘。尔等仍不知为何?当真以为我等是不敢为?不能为?只不愿为罢了。千乘之国,何惧一城之地!若圣上有意,尔等以为凭尔弱旅真能当我王师一击?不过怜尔军民,望尔等早日醒悟,率众归降。”

他越说声音越高,字字掷地有声:“不想四十年来尔等屡犯我边境,伤我军民!却还是!不得进一寸,据一土,徒令汝军民死伤耳。而时至今日,尔等仍不知悔悟,仍欲效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侍卫已拔刀出鞘。

“实乃……”傅徽之复转身,看都不看那拔刀侍卫一眼,只盯着吴王道,“冥顽不灵!愚昧无知!愚之极也——”

他们并非身在山谷,可吴王却觉得傅徽之的话荡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侍卫胸膛急遽起伏,大叫一声,朝傅徽之挥刀便砍。

吴王左臂一举,已拦下了他。

傅徽之最后说道:“听闻十年前吴王本是认定的储君,却因废臂,无缘太子之位。我知你越发恨我朝众军民。可要我说,‘古来征战几人回’,只废一臂,性命尚全,实乃万幸。须知感激。若再执迷不悟,恐这身性命都难保全。”说罢,无视举向他的刀锋,目不斜视地自他们身边过去了。

傅徽之将刻薄的话说得十分诚恳。可别人却不这么想。

侍卫欲举刀去追砍,可吴王的手臂仍拦在他身前,他只能唤:“殿下!”

吴王不收手,也不作声。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徽之走远。

到再看不清傅徽之背影时,侍卫方恨恨道:“殿下为何拦我!”

吴王道:“你我二人合力都非他之敌。”说着又垂首,挣扎着想伸直右手曲着的二指,可无论怎么使力,那二指皆纹丝不动。

他只能曲起另三指,假作右手并无异样。又望向傅徽之背影消失的方向,咬牙道:“……若是我右臂未废,或能一战。”

“那又如何?此人欺人太甚,我便是拼死也要砍下他一只手臂来。何况殿下还有二十义子在此,难道杀不得他?”

席帽下吴王的嘴角终于牵起,其笑也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锋芒毕露,岂堪长久?我可舍不得以我辛苦培养出来的众多孩儿的性命去换一个必死之人。”

吴王倏尔回顾,只见黑影一闪。

他早知身后有庞家人跟着。

“我本欲救他一救……”吴王扳鞍上马,摇首道,“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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