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页)
只听傅徽之以一种很慢的语速说道:“孙龙孙虎既为双生,如何能证实死的是孙龙而非孙虎呢?”
言心莹一瞬间寒毛倒竖。幸好是在青天白日里,否则她怕是忍不住要回头看看是不是孙龙或孙虎站在身后了。
言心莹颤声问:“你、你是说,我等方才所见其实是孙龙么?”
白潏露也愕然,一时无言。
傅徽之继续说道:“八年前,我见孙虎之时,便觉其言谈举止之间有些许异样。却不知为何。”
或许他哭的不是根本不是兄长,而是自己的弟弟。又或者说他明面上哭的是兄长,实际却在哭自己。他口中所有关于兄长的话,无一不是在说自己。
白潏露忽然想起什么,插道:“公子不是说大火中,见过男子与女子抱在一处。若不是夫妻,大抵不会……”
“是啊。”言心莹忙附和,“若女子是男子的阿嫂,怕是同处一屋都是失礼的。单凭这一点,那男子应是孙龙无疑啊。”
傅徽之从容接道:“当时火起,并非常情,自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是黑衣人忽然闯入,孙虎为护嫂侄,被黑衣人逼进了屋。后又被黑衣人挑断手脚筋,锁在屋内。如此境况下,孙虎只能爬去与阿嫂共同救护孩子一命。阿嫂与阿叔抱在一处也不稀奇了。
“还有一事,收养孙龙的孩子没多久,孙虎便与夫人和离了。当时我并未觉有异。虽说收养的是兄长的孩子,但毕竟不是亲子。若对收养的孩子好过自己的孩子,或是因为有了一个孩子,便不打算再要孩子,夫妻之间难免会生出些嫌隙。这嫌隙无法忍耐了,便会和离。
“如今思来,这些嫌隙其实是需要一些时日才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的。若不是有积压已久的怨恨,他们这和离未免也太快了些。实因若孙龙当真扮作孙虎,旁人或许瞧不出,与孙虎朝夕相处的人,比如夫人,时日一久,必会有所发觉。这便也能解释他为何那么快便与孙虎之妻和离了。”
白潏露又问:“记得当初还怀疑过是不是孙虎杀害其兄。经查火起当夜孙虎并未出城,家中奴婢坊中邻人皆可为证啊。若城中的是孙龙,城外的是孙虎,那他们是何时易地而处,那孙虎又为何会答应?”
“此事不难。孙虎常出城探望兄长,孙龙只须在孙虎来时令孙虎在家中小坐,自己借故进城采买便可。”傅徽之略停了停,又道,“说起这桩事,我本以为或许黑衣人是凑巧在孙虎出城那日动了手,孙龙也并不知情。如此看来孙龙那日早知若回去必死无疑,便早早扮作孙虎,教旁人看见,不再出城。其中备细,怕是只有那位‘孙虎’本人方知。”
“那我等立刻回转。”言心莹拨马便要回城。
傅徽之拦道:“此事急不得。我等手中无证见,贸然前去质问,他必不肯实说。”傅徽之驱马前行,“还须从长计议。”
言心莹与白潏露只能跟上。
三人行近草堂时,草堂前已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挂着两盏笼灯随风轻晃,细看似有一人正坐在车帘前。
不知为何,言心莹觉出一丝诡异来。
天黑未久,又兼左近人烟渐稀,尚无人家掌灯。
是以马车上的两盏笼灯是目之所及唯一的光亮。在黑夜里,倒显诡异。
待他们行近,马车上的人招手唤道:“郎君!”
听声音,竟是张安。
张安坐在车上招手,没有要下车迎上来的意思。傅徽之三人便下马。
张安口中不停,走近了方听清他在说什么。
“前日不告而别,实属无奈。不知怎的,夜半马惊了。奔出很远方止步。”张安兀自说着话,“待我再驾着车回去时,郎君等人已不在原处了。”
当傅徽之行到距马车三步远处时,张安终于跳下马车,赔礼道:“我一到蓟县,便来寻郎君赔罪了。马车还未及去还。”
傅徽之伸手托起张安行礼的手,道:“若是马惊了倒是无妨。”
白潏露在傅徽之身后站定,冷冷道:“只怕是张郎君反悔了。”
张安赔笑:“怎会?我既应下郎君,如何能反悔?”
言心莹四下扫了眼,忽问:“乳母与孩子呢?”
“哦,在车上。”张安说着手便抓住了车帘,正要掀开。
傅徽之自然看向了张安那只手,不防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差点一头撞进马车里。
身后白潏露叫道:“有暗箭,避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