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叵测难轻信一(第1页)
归宁那日,纾纾交代秋棠将紫衣的棺椁重新下葬,按她心意,挑了处水草丰美,优雅静澜之地。
“娘子,求您让我进宫服侍您吧!”
秋棠再三恳求,甚至以死相逼,她拗不过,还是将人带进顺安宫。
“明日,官家将会册封朵图为长公主,亲同皇帝姊妹,以表对僰夷族之恩宠。她现与冯昭容住在温居堂,你记得一早将贺礼送去。”
“是。”秋棠点头。
“接着……”纾纾戴上官帽,抚膝立定,“请珀耶羁縻府刺史、长史及莫少将军至勤政殿。”
“是。”
秋棠哪里知道郑繁与诃摩谒同自家姑娘的纠葛,记下两桩吩咐便送纾纾出了门。
岑湜如今日日上朝已是勉强,政务一应交给她。按巫医诊断,圣果虽不能完全解毒,但用之拖延一段并无不可,自然要求他不能多虑,静心休养。
于是纾纾将他暖塌抬去光华宫,勒令黛眉时刻不懈,莫叫他走出宫门一步。
岑湜笑着说:“你真是翻了天了,敢禁足我。”
纾纾不理他赖皮涎脸,柳眉一蹙,“女子报仇,十年不晚,教你也尝尝禁足是何滋味!”
撂下这话便匆匆理案去,剩他在原地捶胸顿足。
这时辰过得好没趣,东摸西挨,午后有两名吏部官员寻到光华宫,非要同他理论赴任秉州各人选事宜,扯了好半天皮,岑湜怒道:“这里是我寝宫!哪里是议政的地方!”
只听底下人嗫嚅:“辛舍人住在后妃之顺安宫,也没见您觉着不妥啊。”
那声虽小,但他听得实在,被噎一口,血气汩汩往头顶掀,自知挂不住脸,来回踱了几步,拂袖道:“你们看着办吧,届时把名单呈上来,我批了就是。”
“是是是。”两人欢天喜地踅走。
岑湜将下颏一摸,嘟嘟囔囔“胡子都气出来了”。
黛眉遂端来剃刀、热水,将他面容清理整洁。碎髯刚擦净,岑湜抬腿就往外奔,她扔下手里东西忙趋前追,呼道:“陛下,您,您还不能……”
那人贯一副可亲模样,突然转身一片眼刀劈下。她后半截话堵回嗓子,抖肩一惊,只好讪讪跟在背后。
行至勤政殿,偌大霞云染透半边天,山脉镀金,屋脊映粉,涟涟嫣嫣,满目锦绣。
殿前立一人,正是余有庆,那门却是虚掩,他畏畏缩缩窥伺,蹀足蹑脚,神情之专注,直至黛眉轻拍。
“啊”声未发,但见来者,余有庆慌捂口鼻,瞳孔微缩。
岑湜眼一窄,怔愣片刻,向里努了努唇。他不敢隐瞒,垂而颔首,躬身退至一旁。
麻雀扑打翅膀,低空飞过。
足下犹疑,静驻半晌。
冉冉地,门槛现出一道模糊影子,天幕乌黢黢降,影子越融越隐。
扶上门板,岑湜委垂脑袋,轻声道:“去顺安宫,让小厨房准备晚膳。”
***
案上亮一盏灯,还有一盏移至帐内,挂在屏风角上。屏风是双面绣屏,一面江山,一面美人。
“。。。。。。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我既到这儿,必定为你做些什么。”诃摩谒执她双手,眼色急切。
纾纾略摆头,“无需你做什么,快些走罢。他让你来无非是软硬兼施,软的已册封朵图,趁硬的还没到,赶紧离开京城!”
“究竟何意?”诃摩谒皱拢眉壑,她手臂扭脱,只好一再捉紧,“你总是语焉不详,让我如何安心离去?”
“你。。。。。。”纾纾豁然抬首,蠕蠕唇边,愤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