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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诚布公尽相谈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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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长这么大,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人夸我蕙质兰心,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些小聪明,未曾想过,要在宫里跟谁勾心斗角,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自己从容平淡过完这一生。可偏偏事与愿违。”

她头一歪,支肘靠在桌沿,娓娓道来:“当初我先后经历怜袖姐姐、萸琴妹妹的事,又有你我关系这柄悬头利剑,实在害怕他卸磨杀驴,于是想出和亲保薛府平安的法子,却被一眼识破。正待另寻它径,偏传来姐姐失踪的消息。那时我被禁足,久久没有你的回信,岑湜说下达密令的话我也半信半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六神无主。春节母亲来信,一改态度,不再奢望什么帝王垂爱、荣宠一生的虚幻,只嘱咐我顺意生活。我心实在羞愧不安,便发誓要找回姐姐,自有劫难,一家人荣辱与共。他们都老了,姐姐和我皆不在身边,弟弟又那么小。你当我蠢也罢,可笑也好,不计后果,设了那一局。”

倘若假死逃脱成功,倒也不会累及薛府满门性命。只是这一事接一事,她有时总想从头捋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过得这样辛苦。

说着说着纾纾流出眼泪,顺着脸颊、手腕、偷偷滑入衣袖,“自宣城开始,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的那般,也许是我错怪了。”她悄悄坐直身子。

莫偃戈收回遥想的目光,她几乎从未讲过这么多话。

纾纾微笑着,“分明可以直接捉我回去,或是拆穿我的把戏,令淑妃、薛府大难临头,但却没有,如今淑妃真的不存在世间。。。。。。他还想用案子倒逼我主动回京,也没办到,最后妥协,派骆将军暗暗护卫我直至濋州。”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纾纾一挥泪水,扭头问他。

莫偃戈眉头微皱,“哪句?”

她淡然一笑,“你说他并不是什么老谋深算,全盘在握的高手,只是善于观察与应变。我后来细细琢磨,他做的那些事确实不是光明之举,但也不全是刻意为之。虽结局伤人,却并非歹毒。卓大人、崔尚书,本就有罪,若真因后妃徇私,岂不枉顾律法?我与德妃,身在局中,立场偏颇,自是将一切怨憎都给了他。”

耳畔传来低沉哂笑,莫偃戈嘲弄道:“我随意一句,却是帮了他?那你呢?你从一开始便是被他陷害入局。”

“我哪能逃得过?”纾纾缓叹:“本就是时局上的一粒沙,风一吹,薛府就得动。若后宫人人都像沈姐姐那样纯粹的出身,自然不会有这么多事。而我。。。。。。”她眼睛酸痛起来,“怜袖姐姐和萸琴妹妹都是被我拉扯进来的。”

每每想到此处,这比她自己煎熬还令人难受。

莫偃戈不知她为何突然哭得如此伤心,泪水连珠般地下,慌忙掏出手绢替她擦拭。

纾纾搭眼一瞧便破涕为笑,“你这破手绢。”那手绢上绣的正是杏花。

“怎么了?”莫偃戈轻点她腮边。

“正是你顺手牵羊这张帕子,怜袖姐姐才看出你我关系。”

左右详察,观泪痕干净,他才起身回座,反问道:“你承认我们有关系了?”

“明知故问。”纾纾剜他一眼,“登徒浪子。你别以为他不知道。”

“又如何?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他可能是真心爱你?”

忽然哑口无言。纾纾笑容凝在脸上。

莫偃戈没想到如此顺嘴就说了出来,他心知,他早该知道。不问而来,便是蓄意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自己毫无防备,短短不过一个昼夜,仅存的那份希望也被夺走。长他几岁,果真老辣得多。

他咬牙直恨,啮齿道:“胜之不武,叫他公平竞争试试?”

纾纾不由莞尔,“你俩吃起醋来倒浑似。”

“谁要与他相似!”莫偃戈拂袖而起,满脸愠色。

蜡烛烧得短促,火光渐渐微弱。他背身立着,不愿说话,魁梧的影子落在窗棂上,静驻着,仿佛剪下一片。

纾纾方见那盔甲旁还悬着一柄长刀,起身捧住,如石如秤,犹觉费力。

“当心!”莫偃戈忙阻道:“我不该让你进来,孕妇怎能动刀剑。”

“无妨,生在帝王之家,无论男女,他都该见见。你这刀,颇重。”她突然神色一凛,握紧刀柄,奋力一抽。

“锵”一声,清脆的铁石铮鸣。寒光交错,纾纾看到自己双眼映在通亮的刀身上,透亮的眸子。

“真是好兵器。”她赞道。

莫偃戈合上她双手,长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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