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灵堂(第2页)
时星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节哀”二字似乎不该从自己这个当事人女儿的嘴里说出来,所以就沉默着跟车来到了火葬场。
棺木被工作人员接了过去,安葬手续稳步进行,温酌却又在此刻快步追去,单薄而脆弱的身子挡在前面,目光死死定格在时落行身上,是直要把人盯诈尸的那种阴冷绝望。
“女士,请别耽误我们的工作,好吗?”
工作人员温声劝说着,随后合力将棺木推走了。
温酌如一具失了魂魄的躯体,颤颤巍巍的,脊背却挺得很直,泛起些许格外极端的美,颓靡却绝艳。
那些想要攀附的人们也无趣离开,想来也是知道自己的所求落空了。
焚烧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时星洄接过了取骨灰的票号,无言地来到了温酌身边,措辞低声道:“温小姐,你好……”
温酌却厌恶似的皱了下眉,猩红的凤眸内空洞不堪,像是在注视她,也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别吵我。”
女人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似乎是觉得这里的环境令人窒息。
但是那方向,明显就即将撞到供人休息的排椅了。
时星洄心里闪过些许怪异,再次上前,拉住了温酌的手腕,“你要撞到了。”
和她灼热的手心不同,温酌当真称得上一句“冰肌玉骨”,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极为细腻,如九重天上的织女费尽心力织出的、最为精细的羽衣。
“别碰我。”
手被甩了开来,时星洄看着呼吸不稳的温酌,试探着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是看不见吗?”
温酌准确地打开了那只手,冷声道:“我看得见。”
“好吧,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火化需要半个小时,等会儿拿到骨灰后,我要送妈妈上山去安葬,你要一起吗?”
时星洄好脾气地说着自己的安排,对方却沉默了下来,清凛皎洁似霜雪的容颜被那双无神的眸子夺去了色彩,如没有生命的精致玩偶。
许久,温酌开口了,尾音藏着不易被察觉的懊恼,“我去,但是需要你扶我上山。”
时星洄其实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仍然坏心眼地问着:“什么?”
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被咬紧了一些,从中可以看出温酌的恼怒与难堪,她深呼吸平复着自己汹涌的情绪,声线紧绷道:“我的眼睛之前做过手术,不能常哭,所以现在有些看不清,但过会儿就好了。”
若不是她将信任的手下紧急安排去办事了,如今哪里轮得到时星洄来刻意戏弄她。
时星洄满意地笑了,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包子,温酌如此抵触她,那她也就不会拿对待未婚妻的态度对待这个周身结满碎冰的冷漠女人了。
“好吧,既然你都如此请求我了,我就扶你上山吧。”
“请求”两个字眼被说得很重,时星洄伸出一只手,问:“现在要我扶你去坐着吗?”
昨天预约的时候其实是普通大堂,但不知怎么的,火葬场居然给她安排了最高级别的隐私服务,就连进来的通道都是内部专用的,搞得像什么公众人物一样。
温酌的呼吸声陡然重了一些,手却搭了上来,“扶我过去。”
时星洄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轻笑声,扶着温酌来到了排椅上,随后坐在了一边,闭目养神,思考现状。
如今的一切,其实对于她来说都挺陌生的。
时星洄是三天前在医院醒来的,通过医生和护士的只言片语才得知,自己是离家出走去飙车了,结果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护栏,撞成了轻微脑震荡。
但是真正倒霉的还是时落行,几天都因为她这青春期叛逆女儿没睡好,又听闻了车祸,本就患有心脏病的身子一下没缓过来,抢救无效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