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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吼声在厂房里回荡,那人已经跳了下去,落在堆放的泡沫板上,谢允禾跟着跳下,右腿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泡沫板里的钢筋划破了裤腿。
追到后巷时,夕阳正好照在嫌犯背上,他踉跄了一下,谢允禾趁机扑上去,两人滚在地上,扬起的尘土呛得她咳嗽,嫌犯的手摸向腰间,谢允禾抢先按住他的手腕,摸到了冰冷的金属。
但不是枪,也不是刀,而是把钥匙,钥匙圈上挂着个小女孩的照片。
谢允禾喘着气给他戴上手铐,发现自己的指甲断了半截,巷子尽头,警车的蓝光一闪一闪,照得地上的钥匙反光。
化验科后来说,那把钥匙能打开城郊一间地下室的门。里面摆着三排整整齐齐的洋娃娃,每个都穿着不同的小学校服。
这就是谢允禾的日常生活,除了抓捕罪犯,就是养伤。
谢允禾的名字总出现在晚间新闻里。
菜场卖豆腐的阿婆会指着电视说:“瞧那姑娘,去年帮我找回了孙子的救命钱。”她不知道那是起跨省诈骗案,追回的赃款装了十七个证物箱。
局里荣誉墙的玻璃柜年年要换,她的勋章摞得太满,挤裂了隔板。新来的文员擦拭时总被棱角划伤手,那些金属冷硬得像她当年在雪地里蹲守三天冻掉的指甲。
报纸上的表彰照片永远只有她的侧影。那是因为她右颊那道疤在闪光灯下太过醒目,那是被毒贩的匕首划的,缝针时她还在问嫌疑人仓库位置。
学校安全教育课放她的宣传片,孩子们盯着她变形的小指骨惊呼,那是从六楼火灾现场背出老人时,被坍塌的门框压的,没人告诉孩子们,她口袋里还装着当天没来及送出的生日礼物,给福利院小孩儿的,包装盒上还有血指印。
她的传说在民间有十几个版本,唯一真实的是刑警队值班表,那个永远被红笔圈满的名字,墨迹常被咖啡渍晕开像无数次现场来不及擦的血迹。
她就是这样荣耀又痛苦的过完了自己那英勇的一生。
天香子回来后,径直往司情阁走去,哪知还未来得及走到司情阁门口,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凡魂。
她知道是岳池带着它们来了,于是立即瞬移至院子里,好巧不巧,刚好看着了和朏朏一起玩儿的岳池。
岳池一见到她就亢奋不已,她立即转头对其他人说:“天香子仙君来了!”
凡魂们闻言一股脑往院子里涌,在见到她的那一瞬皆呼吸一滞,呆怔起来。
天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朏朏,“瞧瞧你,一点儿都不会待客。”
朏朏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藏进她的识海之中,天香子紧接着施了一决,转瞬间司情阁似是扩大了无数倍,一众凡魂只是惊异的涌入院子,直到所有凡魂都能自由的在院中活动,院子才停止变幻。
可它们看向院外,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所处的院子与旁边建筑对照并没有任何差别,众凡魂纳罕到说不出一言来。
天香子见状又施一小决,这次,凡魂们面前生出许多东西来,且全是按他们自己的心意而产生,喜欢喝酒的,面前就出来一酒桌,上面放着鲜醇的佳酿;喜欢吃茶的,面前就是一茶桌以及各色各样的茶叶;喜欢睡觉的面前就是一柔软舒适的小塌……
凡魂们哪见过这么神奇的场面?皆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岳池已找到了自己魂魄,她不再是那没有头颅的尸体模样,她喜笑颜开跑到天香子跟前,恭恭敬敬将手中引魂幡交到她手中,“谢谢仙君仁慈,给我们一条生路,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天香子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小事罢了,不要太放在心上,这本是我们的职责,记住了,不是我在帮你们,而是你们在帮我,明白了吗?孩子。”
岳池其实没太明白,但在她看到天香子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她说是谁帮谁,那就是谁帮谁,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因为当她站在院中杏树下,玄色广袖垂落如夜。
她发际间唯一的装饰,那根骨簪依旧素白,却比从前更润了些,像是被香火供奉多年。眉间那道仙纹,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威仪。
她的眼神仍冷,却不再刺骨,看人时像初春的湖面,底下沉着千百年的冰。
而她的周身却始终浮着层极淡的雾。近看才知是无数细小的符文,时聚时散,像在挡着什么,又像在炼化什么。
这样的谪仙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甚至不敢呼吸。
“仙君,不知道您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您只要言语,我们一定做最大努力。”
岳池话音一落,其余凡魂立即跟着帮腔。
“是啊,您想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就是,您言语一声就行……”
……
天香子看着面前的一张张脸,没有被拥护的喜悦,反倒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这一口气叹完,凡魂们皆安静下来,他们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不敢再说话。
天香子见状知道是自己又唬着他们了,心中有些歉意,解释到:“孩子们,都放松下来,我叹气,是因为无奈,你们历经多少波折,却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有些心疼你们罢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让你们在我布下的拨情网中感受一番。”
“拨情网?”岳池念着,突然记起什么,“仙君,我记得之前曾中过您的拨情咒,拨情网与拨情咒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