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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宫内的膳食确实不怎么合乎出他们楚国的口味,红汤红油,辣子辣酱,榆柳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居多的时候都是喝点小汤,彼此之间相互说话讨点乐子。
说的话多了,渐渐的榆柳就发现苏云月是一点辣都不能沾,银箸上稍微沾了一点红,就会难受的蹙眉,压低声音咳嗽起来。
榆柳忽然就皱了眉。
她不喜欢吃苦药,云鹤都能允诺她“不喜欢,便不吃”,没有半分强迫强求。
可苏云月都这般难受了,四殿下是为什么还不肯照拂一下四皇子的妃的口味呢?
榆柳走出宫殿的时候,愁思的仰天望月。
本以为喜欢的前提至少得是尊重,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是“我觉得你喜欢,你就要喜欢”。
……罢了。
萧天旻和苏云月,一个强硬,一个刚柔,他们两人究竟合不合适,世界和系统自有判定。
根本轮不到她一个打工人来操心。
于是,榆柳便收敛起自己这些多余的心神,只是最后还是没忍住略微惆怅的瞥了云鹤一眼。
云鹤似有所觉,垂首凝望而去,提醒道:“小心台阶。”
榆柳闻言,垂眸一看,果然见自己此时就站在台阶的边沿,顿时越发百感交集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云鹤跟着榆柳拾级而下,听着夜风里夹杂的微弱叹息,不禁轻轻地皱眉,“”吃了一顿团圆饭,怎么还不开心了?”
榆柳闻言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才恍然自己方才竟然是将心声给叹了出来。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夜色正浓,倒也把这点细微的变化一同遮掩了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云鹤望着榆柳,忽然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在意明显或是不明显?”
榆柳下了步梯,看着守在宫殿门旁的江景墨,前行的脚步忽然放慢了些,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云鹤这话是什么意思,胸腔微震遇到上扬的哼出一个鼻音:“……嗯?”
“喜怒、忧思、悲惊恐,生而为人,自然是有七情六欲的。”
云鹤望着榆柳的眼中眸光微动,须臾片刻后,抬手轻轻的落在榆柳纤瘦的肩头,两指轻轻一捻,几乎都没有碰到榆柳的衣襟。
榆柳只听得见簌簌的夜风声,随即云鹤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现在她的眼前:
——修长的指尖上,夹着一片单薄细长的柳叶。
榆柳立于夜风之中,想来是方才四面八方乱吹来的风,将远方的一片飘落的柳叶吹刮到了她的肩头啊。
云鹤骨节分明的手捻着柳叶的尾部,仿佛只是为了告诉榆柳他方才举动的目的是什么,给榆柳见了一眼便松开了钳制。
晚风吹拂间柳叶似绿舟,打着旋的飘向了远处。
他望着那柳叶飘去的方向,缓缓道:“六欲无度,心无所求会难存于世,七情过盛,心生执念会剑走偏锋,这些都不可取。”
云鹤收回手,背手而立站在榆柳身边,陪着榆柳继续漫步朝宫殿外走去:“之前,我同你说,随心而动,便是期盼你莫要太过压抑,不要总是有意的去克制着自己的内心。”
说着,云鹤忽然顿住脚步,侧首垂眸将视线都落在榆柳的肩上,清润的声音夹杂在夜风中:“有时候我感觉……”
云鹤有时感觉榆柳像是在为别人而活。
为了别人冲锋陷阵,而抛却了自己的本愿。
但他又顾忌到苏云月是榆柳的嫡亲长姐,话到了口中又换了个措辞:“但你要知道,你的情绪也是可以表达的。”
榆柳惯性踏出的脚步猛然一顿,只感觉四周胡乱吹来的夜风在那一刻好像都有了形状,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一处,在他们两人的周身形成一个微小的风圈。
头上的银丝流苏被吹动相撞发出细微的莺凝冰泉之声,声声敲打在榆柳的心尖上,她半垂的眼眸陡然掀开瞳孔放大,将吹拂的青丝别在耳后,指尖轻颤着压住被风吹扬的裙摆,回身,直直的盯着云鹤:“你刚才,说什么?”
榆柳置身风中,晚风带着凉意吹过眼睫时,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是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变成了剧情的工具人,习惯用面具化的皮囊去伪装自己的内心,从而一点一点的逐渐丧失的自己表达欲呢?
她的情绪是可以表达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会需要云鹤提醒,她才能意识到呢?
榆柳指尖忽然有些发凉,攒在宽大的衣袖中绻了起来,第一次开始思考系统的存在于她而言,到底是新生的机会,还是泯灭的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