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不明白(第2页)
她被那抹淡淡的红色晃晕了眼,微微扶额,瞥开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又怕云鹤听了什么就是做什么,便又补了一句:“你别乱动,小心伤口裂的更厉害。”
云鹤闻言,便当真是不动了,却不以为意道:“只是一点皮外小伤,不要紧。”
榆柳不觉得那是小伤,云鹤那伤按照李圣手的说法,只怕是但凡伤口再深一些,都要削皮见白骨了。
可是榆柳瞥开视线,嗅觉便更加敏锐,鼻尖已经能捕获到裹挟在满屋中草药香和木炭烟火气息下的星点血腥味。
“于我而言,要紧。”榆柳揉了揉眉心,有点无奈,但是很坦诚的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登不上台面的毛病——我很怕突见血。”
很怕很怕。
因为往往见了血,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云鹤闻言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是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很好的恢复如常,他镇定的环顾四周,然而很遗憾的是,暖阁内并没有多余的纱布能用于临时遮盖包扎。
“抱歉。我事先并不清楚,此时也并非我所愿,但……”云鹤皱眉,有些懊恼的说着。
“我以后会注意的。”
听到云鹤对她说抱歉,榆柳心中忽然莫名的蹿出一道无名火来。
也不知是气愤于云鹤又一次的无辜道歉,还是痛恨于自己的陈年忌讳,总之,这抹无名火在云鹤对她说“以后”时,倏的暴涨而起直窜舌喉。
榆柳浅浅的做了几次深呼吸,发现并不能像平时那样很好的缓和怒火,反而带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那股无名火的驱动下,榆柳从柔软的坐榻上站了起来,微微侧目避开直视云鹤,但却又很坚定的朝云鹤那个方向走去。
最终,在最开始她那扑朔的炭火前停住了脚步。
“你为什么要道歉?”榆柳低垂了眼眸,盯着身前摇曳的火光,却是头也不抬的对云鹤说道,“其实……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吧?”
“什么?”云鹤眼眸微垂,很轻的问。
“我怕血,这是深入我骨髓的反应,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根本不会、也不可能选择救下你。也就是说——救你的人不可能是我,而这点你,心知肚明。”
榆柳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在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骤然抬头,视线速度飞快的略过胸口上的那抹红色,然后将注意全落在云鹤毫不惊讶的脸上,兀自打量了半响后,不知是品出了什么心思,突然轻而短暂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只绽放一瞬的夜昙花。
榆柳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笑,是在释然于自己难得的真诚,还是惊讶于她会主动对云鹤坦白,但她还是继续说了:
“你看,其实救你的也不是我,所以,你也根本不必因为那子虚乌有的救命之恩,为我治那八百年之后都可能不会发作的毒。”
分明是将自己劣层层剥开,将长年累月藏起的恶劣不堪暴露在阳光之下,但难得一次不用思量如何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榆柳心底却生出几分痛快之意。
于是索性就酣畅的说个彻底:“云鹤,哪怕你失了几年的记忆,可就单凭你毒医谷的出身,多少高门大户愿意争着抢你?我倒觉得奇怪,你执意要留在我这破败的宅院里……”
“到底是图什么?”
两人一站一坐,中间隔着的炭火烧的正旺,在安静的暖屋内滋啦的炸响了一声,迸射出星点火光。
云鹤隔着火光回望着榆柳,却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医毒谷救过一只受伤的刺猬。
期初,刺猬缩成小小的一团怕到发抖,却还是固执的舒张起全身的利刺做出抵抗,但他后来救治了几天后,发现它并不会刺伤他,如果你顺着刺毛摸摸,反而是很柔软顺滑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