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第1页)
成功转移话题,俞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愉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
当初魂穿到这具身体时,原主的记忆早已随着香魂消散。既然承了这副躯壳,查明真相便是她欠原主的债。
大婚当日虽知晓玉栀是推原主坠阶的凶手,可一个青楼女子如何能混进安庆公主的桃岐山赏花宴?谁人不知那位金枝玉叶的排场?
护卫森严得连只野雀都飞不进去。
玉栀背后若没有安庆的手笔……
俞瑜在心里冷笑,手掌紧攥着绣着缠枝纹的被面。
“安庆不似表面简单,后日赴约莫要独行。”祁钰旌忽然开口,将她的思绪拽回。
见俞瑜眸光涣散,他难得又重复一遍:“身边需得留人。”
“啊?”俞瑜茫然抬眼,鸦羽般的睫毛在烛火中投下细碎阴影。
她这副懵懂模样让祁钰旌喉结微动,最终只是轻叹着摇头:“无妨,记住别离了侍从。”
这番叮嘱倒让俞瑜挑起眉梢,毫不掩饰的讶异被祁钰旌尽收眼底,男人修长的手指在茶盏边沿划了半圈:“安庆记仇,睚眦必报。”语气里掺着寒冰似的厌烦,“仗势欺人的把戏……你当心。”
俞瑜眼底的好奇几乎要溢出来——堂堂摄政王竟会这般评价自己的妹妹?
但祁钰旌已起身离去,只在珠帘晃动时投来深晦的一瞥。
“哼!”俞瑜故意将团起来的锦被拍得闷响,已走到净室门前的祁钰旌脚步微滞,回首正瞧见小姑娘像只筑巢的雀儿,整个人正埋进被褥里翻找话本子。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却在想到桃岐山请帖时骤然绷紧。婚前暗卫呈上的密报将俞瑜自小到大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交代了,桃岐山的事故没那么简单。
珠帘后传来窸窣声响,祁钰旌指节抵在门框上泛了白,有些旧账,是时候清算了。哪怕之前再多小动作,只要没动到他头上,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如今既然敢动他的人,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而帐幔里的俞瑜正抱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话本打滚,蚕丝被卷成个茧,忽然哀叹一声——今夜又要分半边床榻给那人了。
夜色已深,不知不觉的,倦意来得突然,两人竟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
翌日午膳时分,映雪已回到内室伺候,虽面上薄施脂粉掩去了病容,但仍然看得出还未痊愈。
“委屈你了。”俞瑜拉着映雪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对了,周福那边给你补偿没?”
瞧着自家王妃一脸生气又心疼自己的模样,映雪心里也是颇为触动的。她慌忙摇头,鬓边碎发随着动作轻晃:"柳絮熬了整夜照顾,奴婢已大好了。”
本想叫映雪继续休息的,但是看着柳絮投来的一抹无奈的眼神便作罢了。
“行,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告诉我,我给你请大夫,”俞瑜一边说还一边做出捻着帕子咳嗽的模样,忽又促狭地翘起嘴角:“咱们姑娘家的身子可比羊脂玉还金贵。”
一屋子丫鬟顿时笑作团,映雪苍白的脸颊终于浮起血色。
蝉鸣撕扯着午后的暑气,待众人退下,内室只剩下柳絮和映雪时,俞瑜立刻散了筋骨歪在软榻上。
这夏日里午时不歇息,接下来都会没精神,如今一头乱麻的事情搅和在一起,谁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必须打起精神来。
蚕丝小衣滑落肩头,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腕子,上头玉镯随着她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
柳絮在一旁缝制手帕,映雪端着一杯凉茶搁在桌上,眼神时不时地瞄向俞瑜。
“王妃……”映雪第三次偷瞄时,茶盏与托盘相碰,发出极轻的“叮”声。
其实从晌午映雪来伺候,俞瑜就发现了,奈何她一直不说,俞瑜也装作没看见,看她能憋多久。
其实也不怪俞瑜这样,她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有话就说,不会憋着自己,这也算是借着这事儿待会儿讲讲规矩,毕竟自己也不是原主那样的深闺贵女。
不过这过程太难熬了,俞瑜自己就先憋不住了。
她突然睁眼,正捉住那道躲闪的视线,屋内霎时静得能听见柳絮针线穿过绸缎的细响。
“扑通”一声,映雪直挺挺跪在青玉砖上:“奴婢僭越……”她攥紧裙摆的指节发白,“安庆公主此番邀约,恐有诈。”
柳絮拿着绣绷顿住了,不明白一向谨遵规矩的映雪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不过她也忙不迭跟着跪下,却仍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