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安(第1页)
危夜挂白月,月圆白亮照此夜,月下林间,鸦鸟四起,一队骑兵围着一辆马车迅疾地驶过这林间官道。不时压过几块碎石,引起一阵颠簸晃荡,马车两边的帘幕摇晃,现出车内的些许景象。
那马车中坐着个贵妇人,宽袖长袍,发髻上嵌玉镶金,雍容华贵,正闭着眼睛深思,眉头紧紧地皱着,还不停摩挲着她牵着的那只手,那手嫩白柔软,纤细修长,手掌看着还小,便知这是位是年纪不大的姑娘。
这林间森气幽然,四周树影摇曳,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马蹄声踏踏地行驶得越来越快,马上的人也不敢四处张望肃杀之气尽显。
但一个只是状似平静的夜晚终是会被打破的。在一个转弯的路口,突然车后掠过一支箭,说来急快,却不歪,直直对着窗□□来,“有刺客!”四周护卫,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顿时拔剑声四起,马车左侧的人迅速挥剑将飞箭斩落。车夫一挥马鞭,这车飞得更快了。单车重骑轻,那些刺客穷追不舍。
其后数箭飞来,箭剑相撞的叮当声惊醒山雀,一个拦截不暇,一支箭羽,正好穿过马车窗帷,那马车里的女子紧紧地将她身边的孩子护住,深埋着头。
也就在这时,马车外飞来一支没有被拦下的箭,身后的车板又钉进半枚箭头。
顷刻间,林中飞出一群黑衣高手,陈领队见状只能让他们后方留下四人断后,加快速度脱身。
还没走出多远,他仔细听着一旁的声响,那群黑衣人竟是又追了上来,看来断尾逃生一计是不管用了。
陈之章看了眼马车,想着那里面的人,随即飞快靠近马车的窗口,低声道:“夫人,快走,带着大小姐往金陵走,千万别回头。”
那马车中的妇人捏紧了手里攥着的衣袖,猛地一下子睁开眼,眼神凛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声音平缓而有力地说道:“老陈,活着回去。”
他听这话一下子笑了,“我知道的,将军还等着我回去喝酒呢!”
但是赵泽兰她笑不出来,她知道,他们都知道,他回不去了。
马车没减过速,越行越快,内外四周寂静无声,车内的两个人脸上全是忧愁,为身边离去的那些人,也是为了自己。
赵泽兰再三犹豫,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遇安,待会儿,若是待会儿老陈他们没赶来,你就直接找个机会跳下去。”
“娘亲,我们一起走不行吗?”苏遇安拽着她的衣袖,不忍亦不舍,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想把后面的追兵引开,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她怕她们俩都死在这。
赵泽兰摇了摇头,“安安,我们已经没办法了,你爹派来护送我们的人没有多少,他们要是拦不住那群刺客,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送死吗?她知道,她比谁都知道。
赵泽兰取下腰间一枚盘云绕麟之玉环,系在了苏遇安脖上,又仔细地藏好。
抬手揉了揉苏遇安的脑袋,继续说道,“你得活着,知道吗?把东西藏好,去金陵找你赵姨,你见过的那个。她是我的发小,现又嫁在金陵花家······如今也只有她才护得住你了。”
她心里清楚,这些刺客的来头不小,武功高强,既杀不了,又甩不掉,她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们动手,但总之和在前线的她爹苏遂宁是脱不了关系的。
左右不过两拨人,要么是叛军细作,要拿她们两个去威胁苏遂宁;要么就是朝中宿敌,苏遂宁这两年升得太快,若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她们也无从得知。
她抚摸着苏遇安的头发,眼中泪光闪烁,“安安,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好好地活着!别想着给我们报仇,活着,活着就够了!”
她一下抱住了苏遇安,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一滴滴连成一道痕,流到最后从颏尖流下滴湿苏遇安的肩袖,不舍却融入其中,深深地贯穿她的心底。
而苏遇安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她胎穿到这本书里至今已经有十三年了,虽然有对自己身份的困惑,但这十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打心底里觉得她就是她母亲的孩子。
书里的故事只从她十六岁时开始,她那时已然是孤女,在书里的身份又是个被打脸的白莲花,对她家里的变故没有太多描述,故此她未能预料到家中会遭此变故。
赵泽兰以为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便什么也不告诉她,可她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虽然以前也只是一个清澈的大学生,但事理还是明白的。
她知道母亲没有告诉她,可能动手的人不止一拨人,可能她也逃不掉,可能赵姨也保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