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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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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好晕!”

“我要在地上躺一会儿了,快来人啊!”

小姑娘的声音越喊越大,尾音拖得又长又倔。

江津屿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江年年,我可听说你妈最近又要去鸿雁寺了。”

江年年一听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抱住他的腿不撒手,“舅舅,救我!”

鸿雁寺在名义上是在燕北城郊,但实际位置早已跨界到了冀省。因为江家不便公开去寺庙祈福,每次只能住在寺外那间简陋的小院子里,条件简直苛刻到了现代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没有网络,没有娱乐,连个手机信号都断断续续。

而她的妈妈,也就是江津屿的大姐江津珏,偏偏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没事就喜欢去那里闭关静修,还总爱拉上她一起。

“现在知道求我了?”江津屿挑了挑眉,慢斯条理地站了起来。

“舅舅最宠年年了,一定会替年年说话的,对不对?”江年年狗腿地嘿嘿一笑,伸开手,“抱。”

江津屿单手将她扛在肩上,往院里走。

江家的传统,是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

这一传统从老爷子江水生那一代传下来,为了延续家族的凝聚力。想法是好的,但人心难测。在权力和野心的滋养下,这场“团聚”反而成了勾心斗角的温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心思,随着岁月的堆积越养越大。

想到从史北鲲那里拿到的资料,让他对这次聚会有了更多的期待。

刚跨过内堂,一阵压抑的哭腔透过虚掩的门缝飘了出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被埋进被褥里的呜咽,断断续续,压抑着,不肯流出声响。若不是这清晨分外寂静,倒也不容易察觉。

“唉,南哥又开始了。”江年年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哼道,“这几天每天早上都哭,跟我妈爱看的狗血剧一样。”

江津屿没说话,只略一侧头,目光掠过那扇紧闭的门。

江图南,他大伯江秉坤的独孙。

江家老爷子江水生一共三子一女。长子江秉坤一度自诩为未来的掌门人,但空有野心、却能力平庸,终究被江津屿的父亲江秉年一步步夺了主位。江秉坤从此心有不甘,寄望于子孙能替他东山再起。

只可惜,他的儿子江兆锋圆滑平庸,孙子江图南温吞软弱,没一个能替他完成夺权夙愿。

江津屿依稀记得他有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似乎是个普通出身的女孩。

在庸碌的江秉坤眼里,婚姻从来都是一场交易。门当户对,姻亲关系,利益绑定,才是家族稳定的优先选择。江图南的婚姻,必定要利用到极致,才能给他们家那一脉争夺继承权时增添筹码。

江津屿不止一次听说江图南试图抗争,却每次都悄无声息地认了命。他连反抗的勇气都不曾拥有,只会在深夜的酒后痛哭,或清晨将一切情绪藏进被子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江家,不会反抗的,就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无论你是长孙还是嫡子。

而江津屿不同,他不需要依附,更不屑用联姻谋势。他的路,从不靠谁施舍。

只是到了后来,江津屿才知道,那天他离去时,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门口远去的背影。

那眼神里,早已没有半分昔日的温吞懦弱,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筹划着一场对江家的复仇。

江津屿迈步往内院走,扛着年年的肩膀稍稍一晃:“你妈呢?”

“池塘那儿。”

江津屿顺着目光看过去,簧竹成林的中庭,池塘中央的枯荷早已凋零殆尽。风从枝头刮过,带起一片微凉的枯叶。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池子里站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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