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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经叛道(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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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松针掠过耳际,江枝挠了挠耳朵,突然涌上一阵苍白的无力感。

“事情刚闹出来的那段时间,棠里的人传着说朱颜为周嘉朔打过一个孩子,说他们早在他高二时就发生了关系,说朱颜老师抽屉里藏着验孕棒,说周嘉朔的校服裤袋中偷偷藏了套子。”安晴站起来,风把她吹的脸色发白,“在有些关系比生死还重的小镇上,纪阿姨哪能受得了这些。”

她们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可在这个流言比野草疯长的小镇,真相就像落在雪地的黑芝麻般无人在意,转眼就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天上不知不觉中飘落了细雪。

雪花触到墓碑的瞬间便融化了,在纪阿姨含笑的嘴角划出一道泪痕般的痕迹。

“走吧。”安晴攥住江枝的手指,声音很轻,“雪大了。”

墓碑前的白菊又被风吹歪了,可这次,没人再去扶了。

即使毕业已经三年,江枝依然记得朱颜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样子。

她能把晦涩的公式拆解成妙趣横生的谜题,也记得每一个人最薄弱的知识点。

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老师,学校破例让她连任毕业班把关教师,家长抢破头想把孩子塞进她的班的老师。

最终,却在愈演愈烈的流言中黯然离场。

这真的,太不值得了。

江枝推开家门时,被抽走了魂仿佛被留在了墓园。

寒气从她发梢渗进衣领,羽绒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她却浑然不觉。

温言蹊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却迟迟没有熟悉的脚步声。

推开房门,就看见江枝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他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又滑到领口,拉开她羽绒服的拉索,挂在衣架上。

转回头来,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做噩梦的孩子:“你怎么了吗?”

江枝缓缓抬头,温言蹊颀长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让她有短暂的安全感。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前。羊绒毛衣带着他特有的温度,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下来。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些刺耳的流言,恶意的揣测,都化作冰冷的字句,一字一句地从她唇间溢出。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温言蹊的呼吸忽然变得很轻。

屋内静得能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一片片雪花撞在玻璃上,又无声地消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最后一粒雪都停驻在窗棂,他终于开口:“做常人不敢做的事,就要接受常人不能接受的审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

江枝抬起头,望着温言蹊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听懂了温言蹊的欲言又止,也看到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化作他紧绷的下颌线。

她知道,未来终有一天,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异样眼光,会像影子一样,追着他们不放。

这个世界,从不会善待离经叛道者。

异样的眼光像刀子,流言蜚语似枷锁,世俗的牢笼永远囚禁着不循规蹈矩的灵魂。

可没关系,至少,他们还有彼此。

江枝伸手拽住温言蹊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来。

双唇相贴的瞬间,那些积压已久的情绪决堤而出。她尝到自己眼泪的咸涩,也尝到他呼吸间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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