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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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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满身酒气,看着迎面奔来的高头大马,嗤嗤傻笑。

“吁——”,来人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抱拳道:“大帅,卫戍已就位。”

江遇脸膛通红,左手压着刀鞘,右手抬盅痛饮,“好!哈哈哈……”,笑声未落,手中酒盅“哐当”砸下,兵士发出一声闷哼。

“大帅……”江遇左摇右晃地瘫倒在地,兵士愣了片刻,俯身去搀。

“休……碰我……传令……依计行事……杀……尽杀……”江遇语不成句。

兵士再次抱拳,沉声应了“属下遵命”,随即跃马向东疾驰。

人影没入夜色,江遇拂衣振尘,铮然一声,寒刃出鞘,映烁他唇边一瞥冷哂。

子时早过,舒月匆匆回来,声音带着颤:“夫人,世子爷归府了,只是……”她顿了顿,声音低如蚊蚋,“世子爷……把王姑娘也一并带回来了,一进门便直奔上院去了……”

宋清徵立刻起身,芙云手脚麻利地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刚穿好外衣,卢音已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美,即便此刻衣袍沾尘、发冠微斜,那份世家子弟的风采依旧不减。

瞧见她穿戴齐整,他略显诧异:“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下?”

宋清徵未答,只问:“听说世子将王表妹接回府了?”

“你已知道了?”卢音自顾自脱下脏污的外袍,接过舒月递来的热帕擦脸,“并未让她住进府里,只是带她去见了父亲……父亲……已然应允了……”他擦完脸,目光转向她,带着恳切,湿冷粘腻的手握了上来。

两个丫鬟见状,迅速收拾好水盆巾帕,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宋清徵只觉荒谬,抽出手道:“世子当真以为,是我不肯容人?”

“阿泠,我愿立誓,此生唯你一人为妻,她断不会越过你去!”卢音三指指天,信誓旦旦。

“我只劝世子一句,此事万万不可莽撞。”

卢音脸上显出不耐,语气带了几分忿懑:“说来说去,你终是介意。还是阿姐说得对,你素来心冷性硬。既已允她进门,又何必多言!”

“我心硬?”宋清徵心底冷笑,忍不住截断他的话,“你细想过王家因何获罪么?那江遇分明是借王家作局!你一心救王表妹,可曾想过贸然出手会招致何等祸患?世子不怜惜我倒也罢了,侯爷已被气病,婆母正乐见此事闹大,你阿姐更是借此掏空了公中银钱!说句不中听的,倘若侯爷骤然西去,这侯府的天,怕是要塌了!”

卢音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皮微紧,脸色愈发不耐。他父亲精明,继母不慈,他能平安长大立为世子,全赖舅舅与长姐护持。更何况……蔚妹妹腹中已怀了他的骨血。这些乌遭事,他哪还有心思细究。

“你此话何意?”他声音拔高,恼怒道,“王家不过是受了牵累,满京城谁不知我舅舅冤枉?再者说,我又非无知小儿!今日若非碰巧遇见陆押司行方便,你以为我敢带蔚妹妹回来?”

宋清徵心头一惊,脱口追问:“陆押司何以行此方便?肯为世子冒此风险?”

“自是择良木而栖。”卢音啜了口茶,下巴微扬,带着几分自得,又故作神秘道,“莫心疼那些银钱,实话告诉你,江遇那厮,已从西边儿回来了!”

“回来了?”宋清徵骇然,“晋王要动手?”

卢音点头,神色愉悦,指腹无意识地描摹着茶杯盖上的纹路。

这对王家而言,无异于乌云见彩。王烈长女正是晋王侧妃。十三年前今上登基,晋王便率三万军戍守在离京不远的河中道。如今京城守备空虚……

“还有一事……”卢音停止摩挲,语气变得坚定,“蔚妹妹已怀三月身孕,我决意下月初八迎她进门。”

他说完,便揭开杯盖,吹了吹本就不烫的茶水。

宋清徵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此事她早已知晓。这些年,卢音的刚愎自负,可见一斑。王家五位表妹、三个幼弟,他偏偏只救王芊蔚。

“既如此,还请世子写下和离书罢。”

纸已铺在案上,她扶着砚台,笔锋蘸饱了浓墨。

卢音目光骤然凝固,难以置信:“值此关头,你竟要和离?任性妄为至此,岂不让岳祖父难堪?!晋王一旦成事,东宫党羽必遭屠戮!”

话音未落,他劈手夺过笔,“啪”地摔落案上,墨汁溅污了她的手背。

“难堪?”宋清徵嗤笑,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拭手背,语带嘲讽,“晋王成败尚在未定之天,世子倒做起从龙功臣的梦了。你既要攀附王家,又何必假惺惺顾念我祖父?”

话未说完,卢音已欺身逼近。溅上墨的纸笺被撕作两半,他威压迫近耳畔,切齿道:“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和离?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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