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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计(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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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坦然。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她迅速将油布方匣抽出,藏入袖中暗袋。那硬冷的棱角紧贴手臂内侧。

郭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瞥向那空荡荡的夹层,最终只淡淡道:“既已发现,便将此箱抬去荣安堂,请太夫人定夺。此处污秽,三姑娘也早些回去梳洗。”

言罢,示意婆子抬箱,转身离去。

库房重归死寂。舒月惊魂甫定,欲言又止。

回到栖蝉院,紧闭房门。宋清徵取出袖中的油布包裹,层层解开。

方匣内,并无金银信函。几样零碎:一枚成色普通的青玉环佩,触手温凉,似曾相识;一方洗白发旧的帕子,角上绣着一朵歪扭的夕颜花;几张折叠的旧纸。

展开纸张。一张陈年药方,几味药材被特意圈出,旁有娟秀字迹批注:“此三味相克,久服伤身,积重难返。”另一张,是誊抄的记录:“承明四年七月初十,银八百两,支二夫人私用,记公中修缮西苑假山石项。”

承明四年!父亲出任蜀中的前一年!而柳氏……

宋清徵捏着纸页的指节泛白。当年父亲在蜀中骤然离世,母亲随之难产而亡……这青玉旧帕,并非郑氏标记。是母亲遗物?还是信物?

“笃笃笃。”窗棂忽有三声轻叩。

宋清徵迅速藏好方匣,皱眉启开一线窗缝。

一个青布小包立时塞入。窗外声音压低:“三姑娘安好。有人托老奴将此物交予姑娘,说是物归原主,丰乐楼之误,幸未成憾。”话音落,说话的婆子便颔首悄离。

“芙云——”宋清徵怔然片刻,朝门口唤道。

“姑娘?”芙云闻声踏入。

宋清徵呼吸微促:“现下院里是谁在门上当值?午后可有人来过?”

芙云略忖:“确有人来过,是郭嬷嬷身边的孙婆,来咱们院子同张嬷嬷在屋里闲话许久,刚刚才离去。”

宋清徵急忙展开布包。一封浅蓝庚帖立时现于眼前。打开封页,墨色小楷清晰写着她的名讳生辰。

是谁?孙婆口中的“人”是谁?郭嬷嬷……在库房为何相助?

她紧攥命帖,心绪难平。庚贴失而复回,是谁示好?听孙婆传话,莫非是柳惟恒?

窗外暮色沉沉。袖中药方冰冷,掌中庚帖薄脆却重若千钧。柳氏的贪婪,卢家的婚约,深宫的遴选,还有那敌友难辨的柳惟恒……无数丝线悄然绞缠。

重活一世,挣脱旧轨,却陷进更深的漩涡。宋清徵眼底最后一丝微澜沉寂,唯余磐石般的冷硬。她将庚帖与罪证,再度深藏。

荣安堂南侧的小屋内,烛光映着郭嬷嬷无表情的脸。地上那异常沉重的桐木箱盖已经打开。

“禀嬷嬷,老奴已照吩咐将布包送到三姑娘手上,未惊动旁人。”孙婆归来回禀。

郭嬷嬷拂去指尖灰尘,语气平缓:“辛苦了。明日去告诉他,事已按计划办妥,让他勿再忧心,三姑娘必会出头。”

孙婆应声退下。

翌日,天气阴沉。三位姑娘依旧埋首打理庶务。

宋老夫人厅中坐镇,临近晌午,出了声:“先放下手中活计,随我到旁厅去。”

旁厅内,郭嬷嬷垂手立在角落,脚边正是昨日抬来的桐木箱笼,箱盖紧闭,尘埃未动。

老夫人端坐主位,目光沉沉扫过厅内,落在宋清徵与宋清兰身上:“库房之事,闹得动静不小。徵姐儿,你既在场,说说昨日始末。兰姐儿,你领了差事,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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