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第2页）

“你眼里可还有长辈！”

柳氏发了火，母女俩皆是一个架势。

“还请二婶母莫怪。侄女实在是腹中饥饿难忍，忍不住用了些点心。”宋清徵饮尽杯中茶水，以帕轻揩嘴角，娓娓道来。话落，转头吩咐：“张嬷嬷，将食盒里那几样吃食呈给二夫人瞧瞧。这般滋味，在堂堂参政府上，怕是不多见。”

张嬷嬷依言上前，将食盒中那碗被舀剩的奶羹，连同那碟油咸过甚的炒青菜一并呈上。

“这等粗劣之物也敢呈上！滚下去！”柳氏眼中怒意迸射，语带冰锋。张嬷嬷退回，那碗残羹便赫然摆在案上。

“徵姐儿醒来就用这些？”宋老夫人觑一眼案上吃食，对着张嬷嬷的语气稍显冷然。

“回太夫人话，老奴去大厨房嘱咐灶上给三姑娘炖些清淡汤食。卞婆子却说锅里正熬着荣安堂的药膳，只拿出笼屉里这碗奶羹，还有这碟……无人动过的炒青菜。”

宋老夫人拧眉，目光转向柳氏。那卞婆子，恰好是柳氏素日宠信的管事婆子。

柳氏肩头微颤，面色略显难看，忙欠身向老夫人解释：“想是卞婆子忙昏了头，这才借了婆母的名头推搪。儿媳这就派人去好生申饬厨房，叫她们再不敢欺主怠慢……”

宋清徵一手端盏轻抿，另一手笼在袖中，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素帕，眼梢余光始终不离老夫人。

“那就让卞婆子去管佛堂洒扫罢。厨房其余人等，亦罚半年月钱！”老夫人揉着太阳穴，又对宋清徵道：“你身子还弱，不宜走动。从前瞧你冷清寡言，又不会约束下人，这才想替你做主。如今你既有主意，便随你意。只是自今日起，你便在栖蝉院好生抄经。何时抄完一百遍《金刚经》，何时再出院门。”

话音刚落，她与柳氏齐齐色变。柳氏脸上局促顿消，而她心头却涌上焦灼。

抄一百遍《金刚经》？这分明是禁足！

此般结果出乎意料。她知柳氏欲拿捏她，也料定宋清兰告状必添油加醋。原想借柳氏指摘之机，顺势去往田庄、逃了这要命婚事，未料祖母如此轻易便断了她的念想。

宋清徵面容沉郁，心口憋了一股气。

“我也乏了，你们都回罢。”老夫人才刚阖眸，侍立的丫鬟便极有眼色地放下了帘栊。

方出荣安堂，柳氏身边的大丫鬟玲珑趋步上前，凑近柳氏低语片刻。柳氏便步履匆匆，急急离去。

“芙云，你表姐可还在大厨房当差？”宋清徵盯着柳氏离去的方向问道。

芙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拿着这吊钱，托她寻个由头去葳香院探探，瞧瞧二夫人院里出了何事。”张嬷嬷打开随身食盒的下层，里头正好搁着一吊铜钱。宋清徵取钱裹了素帕，叮嘱后递给芙云。

芙云匆匆而去。

舒月暂按下喜悦，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声音呐呐问道：“姑娘可是要寻二夫人的错处？”

宋清徵闻言未作答，只将纤指轻按唇上。舒月会意，三人信步走着，一路转回栖蝉院。

天色已近黄昏，栖蝉院里正煎着药。不多时栅门处走进来一个婆子，一脸肃容，手上拎着食盒，“咣当”一声放在地上，仰着脸对舒月道：“二夫人有令，往后栖蝉院点心一概停供。自明日起，厨房只供三姑娘一日三餐饭食！”说完，扭身便大喇喇离去。

舒月合上嘴巴，提着食盒进了小厅。

晚膳总算能入口，宋清徵吃了八分饱，捧着茶盏慢慢漱口。

张嬷嬷收拾好桌上的盘盏，提着食盒出屋时，迎面差点儿撞上进来的芙云：“瞧这一头汗，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才挨过罚转脸就忘，没得让姑娘替你们操心……”

芙云缩着脖子听训，好一会儿才进到里间。她见宋清徵正立在书案前铺纸研墨，便近前回禀：“柳家舅老爷带着柳大郎君去了二房。奴婢表姐说，二夫人未留柳家人用晚饭。再就是五姑娘不知为何，又与二郎君闹了一场。此外便无甚要紧了。”

“主子之外，葳香院的丫鬟仆妇间可有什么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