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抄家(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这位军爷,她确已不算侯府之人,可否……先行开释……”卢音脖颈青筋凸起,面色涨红,朝着甲胄男子几乎伏低身子,语带哀求。

甲胄男子斜睨他一眼,拈起卢音方才呈上的和离书,慢悠悠道:“卢世子用心良苦啊。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这大难临头嘛……还是有个伴儿同行黄泉路的好。”

卢音闻言,悔恨交加,愧然望向她。宋清徵手腕被粗绳勒得生疼,她心绪复杂地回望,轻轻摇头。

府中仆役尽数被缚。此时门外又入一兵卒,对甲胄男子耳语数句。只见众兵士倏然分列两队,向着门外俯首抱拳,齐声高呼:“恭迎大帅!”

来人一袭金紫官袍,腰悬军刀。他袍袖微拂,落座于棋桌旁的藤椅上,目光缓缓扫过院中众人,略一抬手,甲胄男子立时躬身近前。

卢音骇然僵住,被缚的双手紧攥成拳,失声低呼:“江及期?!”

宋清徵循声望去,只见男子狭长的眼眸微弯,眸底光影澄澈,嘴角正对着卢音勾起。

“又见面了,卢世子。”江遇声线清冷,如玉石相击。

卢音面红如血,梗着脖子朝他嘶喊:“你凭何拿我?我侯府一门忠烈,曾助太祖开国!是何人构陷我侯府谋逆?你……你才是乱臣贼子!”

江遇托着下颌,轻笑不语,只以目光示意身旁的甲胄男子。男子恭敬禀告:“禀大帅,搜出印有吐蕃文饰的金器宝衣若干,另有一匣密信并贿赂官员的账册。”

江遇手肘微抬,立时有人将密信呈上。他略略展阅,递予甲胄男子,挑眉看向卢音。男子将信展于卢音眼前。卢音眼角肌肉抽搐,眉头越锁越紧。

“卢世子,可还有话说?”江遇拈起桌上一枚黑玉棋子,两指轻弹,直击卢音面门。

“不!家父断不会如此!此乃仿迹!定是奸人伪造!我要面圣……我要面圣……”卢音额角瞬间红肿,疼得吸气。

江遇又看向甲胄男子。男子垂首再答:“信阳侯业已供认不讳,供词与吐蕃呼其恪帐下探子所言一致,属下已命人严加看管。”

日头正毒,宋清徵鼻尖沁出细密汗珠。她凝神细听:呼其恪?吐蕃二皇子?公爹早已远离朝堂,无缘无故,怎会牵涉敌国皇子?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眼前甲胄男子的身形似在微微晃动,鬓边汗水蜿蜒流下。她强自甩头,竭力维持清醒。

卢音面如死灰,忐忑难安。他抬眸见宋清徵双颊潮红,身形摇摇欲坠,急唤道:“阿泠!醒醒!”他跨步上前,让她虚软的身子倚靠住自己。

宋清徵靠着他肩头,只觉得头颅闷痛沉重。

江遇睨着这对“患难夫妻”,唇角笑意更深:“不想卢世子倒有几分真情。有佳人共赴黄泉,也算一桩风流韵事。”

卢音悔恨交加,恨自己不该阻她离府。

“江兄!求你……放过她!我已立下和离书,她如今……确非侯府中人……”声音已带颤意。

“本帅只管拿人,从不放人。”江遇勾唇,语带讥诮,“原以为你会先为此女求情,倒是我小瞧了世子。”

话音刚落,只见一兵卒押着王芊蔚上前,同样缚着双手,口中塞着帕子。卢音瞠目翕唇,只唤出一声“蔚妹妹”,便如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

江遇盯着卢音,眸中笑意更盛,又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摩挲,转头问甲胄男子:“你说,本帅该放谁好?”

甲胄男子哂笑:“卢世子艳福齐天。若教属下选,自当择美人。”

江遇拊掌轻笑:“卢世子可听见了?须得选美人。”

卢音呼吸骤然急促,目眦欲裂地瞪向江遇,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似已被逼至绝境。

宋清徵强忍阵阵眩晕,抬起头,冷眼迎向江遇审视的目光,暗忖此人行事刁钻狠辣,专挑人心最痛处下手。她再看向王芊蔚——

王芊蔚“呜呜”地拼命摇头,泪痕满面,被缚的双手护在微微隆起的小腹前。

卢音痛苦地瘫坐于地,将脸深深埋进膝间,肩头耸动。

“我与世子夫妻一体,还请江殿帅高抬贵手,放过不相干之人。”宋清徵后背汗湿,强稳着声线开口。

江遇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甲胄男子俯首对江遇密语数句,复又递上一纸文书。

江遇垂眸看了片刻,指尖的棋子无声落回棋奁。他轻轻拂了拂掌心,抬眼,一声轻喟:“原来是宋家娘子,可惜了。”

言罢,他自藤椅起身,望了望当空烈日,负手行至瘫坐的卢音面前,声音温煦如三月的风:“令舅王尚书将赴黄泉,卢世子也该去送最后一程了。”

他振臂一挥,满院人犯尽被押解出府。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