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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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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惟恒被接回柳府已有数日。葳香院失火一事,仍在查探。

镜前水汽氤氲。宋清徵指尖拈着半干的绢帕,发梢的水珠滚落,无声洇湿了肩头的薄衫。

张嬷嬷递来柳府的邀帖,是刚从荣安堂带回的。

铜镜映出朦胧人影。她望着,梳齿缠住一缕青丝,竟也浑然未觉。

“太夫人特意交代,要三位姑娘一同前去。”张嬷嬷眼角眉梢压着喜意,只露了半分。

这话语落在宋清徵耳中,却如坠雾里。梳齿滑过发梢,她声音轻缓,带着试探:“祖母可还有其他交代?是否……与贵妃娘娘生辰相关?”

“贵妃娘娘生辰?”张嬷嬷一怔,随即恍然,“哦!对对,正是为此!太夫人只担心姑娘还介怀着晌午的事,旁的倒无。”

怎能不介怀?晌午宋清兰来闹过一场,逼她去老夫人跟前改口。可换亲之事,岂是她能妄议?卢侯爷尚未回京,此刻说什么也是徒然。

窗门已关严实,鹅梨香气在枕畔缓缓弥散。宋清徵翻了个身:前世贵妃生辰……柳家邀小辈同往……她当时并未同行。犹记得老夫人特意叮嘱芜、兰二人谨言慎行……

这绝非寻常赴宴。

……

东方初白时,栖蝉院已掌了灯。芙云捧着铜盆进来,瞧见自家姑娘正对镜描眉。窗纱漏进的天光里,那袭月白云纹襦裙宛如初雪,倒衬得镜中人愈发清冷。

张嬷嬷亲自捧来一叠锦衣,忙规劝道:“姑娘也穿得太素净了,不若换上这件茜色绣如意云纹的褙子……”

“时辰不早,嬷嬷别忙了,陪我去荣安堂。”宋清徵截住话头。前路未明,低调总无错处。

荣安堂里,除柳氏未至,二房人俱在。她给宋申中问过安,依序落座。

方捧起茶盏,一道目光如冰刀刺水般射来。她抬头迎视,寒意无声迸裂。

竟是堂兄宋凌阡。上回请安匆忙,未及细看。论其容貌,他与柳惟恒倒也不遑多让。若论才学,二人却是天差地别。

即便在前世,她与这位交集亦不过泛泛,直至他娶妻后,因堂嫂缘故才略亲近些。未料却这般……定是经宋清兰知晓了宴席之事。他们亲兄妹同心相应,可她何其无辜?

“太夫人到——”锦穗搀老夫人上首落座。问安毕,前厅布好早饭。

男女分席。宋清徵略进几口便搁了箸。

甫停箸,门口小厮急入。未几,宋老太爷踏门而至。官帽尚在小厮手里,他年近古稀,一身紫袍微显褶皱,面带风尘倦色,显是下朝方归。

除老夫人外,众人皆起身问安。

“都坐下用饭罢。”宋老太爷声音喑哑,面色泛青。盥洗入席后,众人方重新举箸。

饭毕,其余人告退,只留三姊妹。

“今日去柳府,切记谨言慎行。兰丫头多照应姐姐们,若有不明,多向舅母请教。”老夫人切切叮嘱,唯恐生出差池。

至此,宋清徵心中疑窦稍解——果然是为贵妃生辰。张嬷嬷昨夜之喜,怕是误解了老夫人对此行的看重。念及此,她心中反而更沉。

车马驶离宋府。芙云推开车窗,喧闹与阳光涌入。

“行人回避——”、“行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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