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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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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布散落。垂死之际,一轮满月诡挂枯枝头,北斗柄勺移转,四面火光冲天,刀剑寒光在涣散眸中闪映……意识沉入黑暗,冰冷刺骨。

……

痛。

无处不在的痛。

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锥针,密密麻麻刺进四肢百骸,尤其心口,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宋清徵猛地攥紧了指关,指甲深陷入掌心,确认自己还活着。

额间冷汗被风一激,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

青底描玉兰花的楮帐透着微光,悬垂的栀子花香弥漫开来,熟悉又陌生。帘栊半卷,屋子里陈设简约雅致。

栖蝉院?!

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她。前一刻还置身于京郊坟场的修罗地狱,下一刻,却回到了宋家内宅她的闺房?

她急促喘息,每次吸气都牵扯心口幻痛。

这不是坟场,不是地狱,是栖蝉院。

窗门“哗啦”一下被风吹开,露出窗外随风摇曳的白果树。斜斜的雨丝飘了进来,淅淅沥沥打在蔓爬到窗边的紫藤花叶上。

窗边站着个近四十岁的仆妇,穿着秋香色的棉布夹衣。她侧着身,正用帕子拂拭两臂上的水汽。

瞧见宋清徵睁眼,她掖好帕子,端了碗褐色汤药走来,脸上如释重负:“姑娘可算醒了!昏睡两日,真叫人悬心。”

是张嬷嬷。

宋清徵心如擂鼓,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无法言语。她垂下眼帘,努力敛住目光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从死到生,从地狱重返人间……这匪夷所思的经历,令她不禁微微颤抖。

张嬷嬷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伸手往她额间探了探,松口气道:“阿弥陀佛,总算是退了热。姑娘连日昏睡,烧得人都糊涂了。”说完,又斟了杯温水递给她。

宋清徵抿了几口,强压下心中的悸栗。

昨日午后她也是这般惊醒,初时只当是梦回十年前。实在想不通,既是梦回前世,为何不让她回到幼时再见爹娘?或是回到落水前,撕了那张误她一生的婚书……

没有双亲庇护,她只能孤零零在这高门里继续受人摆布,她不甘心!

愤懑与寒热交织,令她又晕了过去,直至此刻才醒。

这一觉醒来,心绪渐趋平静,她已确定这并非梦境。

“这是添了桂枝、麻黄煮的姜糖水,胡郎中说姑娘受了寒气,须得好生静养。”张嬷嬷舀起温热的药汁,递到她唇边。

喝下大半碗祛寒汤,张嬷嬷替她掖好被角,收拾碗盏端了出去。

她望着枕屏上古拙的竹虫图,思绪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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