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页）

“殿下。”连华道：“国子监不仅是官署，更是学术荟萃之地，应对天下各学说持开放的态度，不管人数多少权势大小，在学界就应当鼓励百家争鸣。”

李契道：“先生说的在理，孤要亲自到地方考察。”

连华道：“事不宜迟，先前所言在京的几位硕儒才士，就由殿下出面请他们带头往地方巡讲，臣对各州学说也有所了解，为提高效率，臣与文兴阁其余人等分头行动去地方引入新学，这样可以赶在年底之前把轮巡制度落实。”

李契道：“入冬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连华正借酒兴说着宏图伟业，突然被这么一问，接不住。

桂花细碎落下，如带着香的尘埃在月光中勾卷缠绵。

李契拿自己的折扇，碰了一下连华的扇坠。

“臣无碍。”连华回过神道，“先前殿下请的医官把臣的身体调养得很好。”

李契道：“不是孤扫先生的兴致，实在是先生现在这个脸色，孤见过，再多说几句话就要晕厥的样子。”

连华笑了一声，开扇乘凉：“殿下是想到地方收揽人才，怕臣太赶，所以使出这招缓兵之计吧。”

李契道：“先生不容孤收揽人才？”

连华道：“那不能。”

扇锋是躲过了，心被什么刺挠了。

“改革乃长远之计，孤有自己的考虑。”李契道，“秋冬两季且先安排好国子监第一批往地方巡讲的人，待到来年开春，孤再亲自去各路考察，请先生随同。”

连华听着听着，正组织语言争辩，忽觉醉意上头。

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

次日醒来，人在菡苑。

“阿悦！”

连华从床上猛地坐起。

阿悦匆匆忙忙跑来：“公子醒了？”

连华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阿悦道：“殿下送你回来的。”

*

桂花树下，李契接住坠落的檀香扇，让连华靠在自己的怀中。

他本想蹲身把连华抱起来，但才拉过手臂，就听连华在昏迷之中喊了一声“爹，娘”……他自觉当不了爹娘，于是换个姿势把连华扛在肩上，往菡苑走去。

一路无人，直到门口。

阿悦见到此情此景吓得不轻。

——那人可是当朝太子，将来的至尊。

李契什么也不说，把连华放进床帏，坐在床边没有离开。

阿悦端来热水，才拧干布巾，没想就又被李契伸手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水声淅淅沥沥。

阿悦就跪在旁边，接布巾换水，直到结束。

临走之时，李契打开香炉把旧灰清去，重新焚燃新香，才盖上离去。

*

阿悦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公子，我一定会觉得是梦。”

连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够了够屏风，扒拉来自己的衣裳。

阿悦道：“公子，你还病着，殿下对你如此关照，便迟两日去答谢也无妨。”

连华道：“我不是去谢他，我要去香铺一趟，五十万贯钱没那么容易拿出来，得先想办法周转一下，不然可是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