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第1页)
天还没亮,京兆府的大门已被敲得震天响。于是不出半日,符府昨夜遭数十人入室行凶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晋阳。
“严大人,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高堂之上,符陟云负手而立,满面怒火:“京兆府统管晋阳治安,竟然任由数十人夜半跑到我府上行凶,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她越说越激动,挥手指向宫城方向:“如今袭击我府上事小,若是这批贼人去夜袭皇宫,试问京兆府、长安万年两县以及金吾卫有几个脑袋够砍?!”
京兆尹严罗成被叫醒时便已知道大事不好,如今听了苦主的指责更是汗出如浆。但他宦海沉浮二十载,深知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稳住苦主,再将这口黑锅尽可能地甩出去。
“这些贼人当真是胆大妄为!”严罗成一掌拍在桌上,黑着脸站了起来,“符校尉,你放心,本官一定严查昨晚的巡逻人员,若是我们京兆府出了纰漏,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只是,”他倏尔话锋一转,“若是京兆府这边没有问题,那稽查盗匪本官自然责无旁贷,至于其他事情,大概就爱莫能助了。”
符陟云暗骂一声老狐狸,虽然明知他是甩锅给县衙和金吾卫,面上也只能见好就收,表示调查案子要紧。
她回过身,指着身旁两个五花大绑的暗卫道:“严大人,昨夜袭击符府的贼人共二十八个,一个重伤,一个轻伤,剩下的全数伏诛,已经抬到京兆府后堂去了。您要审就审这两个活的吧。”
说到这事严罗成就头疼,这个该死的符陟云为了把事儿闹大,愣是给这二十来人一人准备了一副担架,盖上白布,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儿浩浩荡荡抬到了京兆府,半点没给他息事宁人的机会!
可他能怎么办呢,只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是何人指使你们袭击符府?”
两个暗卫自被捕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此时都垂头跪在原地,仿若两尊无知无觉的石像。若不是口中的毒药早被搜走,嘴里又被布条绑住,只怕早就自尽了。
符陟云本也没打算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此时便对严罗成道:“严大人,这些人都是死士,普通的审讯手段恐怕奈何不了他们。但他们昨夜的袭击目标非常明确,正是我昨天路见不平救下的这祖孙三人,此案的突破口恐怕可以从这三人打开。”
见严罗成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杨春花三人身上,符陟云便简单陈述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当时她们自称遇到山匪,我见她们孤儿寡母便起了恻隐之心,将她们带到家中暂居,没成想居然会招来这种祸事。”
说到这里,她回头状似迁怒对三人道:“看这情形,你们必定不是遇到山匪这么简单,亏我还好心救你们,没想到却是好心没好报!当着严大人的面,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杨春花和武月对视一眼,便垂下头,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和盘托出。
听完杨春花的话,严罗成终于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他哪里想得到,一桩本已够棘手的入室行凶案,竟还能把远在千里之外的博陵崔氏牵扯进来,这显然已经超过京兆尹的职权范围。
因此,大理寺卿成秉直很快便收到一份京兆府要求联合办案的公文,与此同时,京兆尹请示的折子也紧急送往建宁帝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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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颍川公主面沉如水,眼下因睡眠不足泛着隐约青黑,咬牙切齿道:“好啊,三十人全军覆没,我真是小看了符陟云!”
她调暗卫去刺杀虽是招险棋,但搏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京师承平日久,谁能想到有人敢夜闯四品大员府邸?偏偏符陟云防备心竟如此之重,她派出这么多暗卫全折在了符府,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能留下。
她看向自己的谋士,询问道:“你们说,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是本宫,故意与本宫作对。又或者,她早就暗中投靠了魏王,此次就是在为魏王做事?”
她越想越觉得没错:“所以她才会拒绝本宫的招揽,还能正巧在那时出现在京郊救下那三人。且在她出现之后,魏王的暗卫们便没再出现过!”
“还有城门口的那个简校尉,应该是魏王的人,必然是特意安排在那里与符陟云接应的!”
说到这里,颍川公主眼中闪过杀意:“若果真如此,此人断不能留。”
一位谋士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公主稍安勿躁,事情未必到了最坏的地步。依在下看,此事不过两种可能:一种便如公主猜测的一样,符陟云已经投靠了魏王;另一种是她机缘巧合下介入此事,魏王便顺水推舟相助于她,制造出她已经投诚的假象,便能既借她之手给咱们添麻烦,又借您之手逼迫她倒向魏王,正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颍川公主听得此言,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那依先生看,本宫如今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即可。”那谋士道,“此事归根结底是博陵崔氏的麻烦,而不是殿下的麻烦。如今人证眼看要落在大理寺手里,该崔氏着急才是。符陟云是否倒向魏王也可再做调查,不论如何,她已是明面上的棋子,不用过于担心。殿下要做的就是扫清首尾,无论如何不能让大理寺查到殿下这里。”
也许是暗卫的损失和接连失利影响了颍川公主的心绪,今天的她显然不如平时冷静。好在经过谋士的分析她也转过弯来,此时只好先认下这个哑巴亏,保全自己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