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至好(第2页)
江洛桥几句话便戳中了赵穆的痛处,使他全身之力都聚集于面上,那尖嘴猴腮更是可憎,指着裴恪大辱,恨不得把裴恪钉在京城的耻辱柱上。
“他曾中状元又如何?我无德无才又如何?哪个好人家愿把女儿许配给他?他是个瘸子,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你一口一个瘸子,他一没让你伺候,二没挡你的路,与你有何干系?”
此人心胸狭隘,处处针对裴恪不就是见不得他曾得刘二娘子万分痴情吗,既如此,江洛桥便再补上一刀:“论外貌,论才华,论品行,你均不及他万之有一。”
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与裴恪比得一无是处,赵穆一腔怒火几乎要烧到嗓子眼,当即便命人将她拿下,可江洛桥早有准备,一转身便将瓷片抵在赵穆脖子上。
那些奴仆见状,个个不敢上前,只围成稀松大圈欲困住她。
江洛桥冷眼横扫,暗暗盘算着时辰差不多了。
果然下一刻便有人高呼:“走水了——”
忽有黑烟冒来,众人一哄而散,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紧着逃命去了!
江洛桥趁机松开赵穆,握着轮椅把手便飞奔出去,与外头的青榕会合。
幸好她与青榕约定时间,若未见她人,便在四处燃起油浸的木头,只要烟雾四起,众人逃命,她便可趁乱逃出。
身后尤七追上时已气喘吁吁,面上苦哈哈的,跑不过小娘子,恐怕回去又要被罚加练了。
“裴郎君……”江洛桥双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今日之事,你可否替我保密?”
只要裴恪不说,不会有人知晓今日卢二娘子来过画满轩。
裴恪淡淡看她一眼,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不会多管闲事。”
得此承诺,她总算松了口气,临走前递去备好的烫伤膏:“此药效果甚佳,连涂一月即可祛疤,郎君当可一试。”
裴恪久久不语,沉脸盯着药膏,后是尤七心直口快道出其中玄机:“卢二娘子,即便你现下送来烫伤膏,这伤疤也还是您烫的,您非要这般戏耍我家郎君吗?”
卢瑶贞蛮横跋扈,江洛桥也曾猜想是这卢二娘子所为,只是听尤七一言,仍是心痛难耐。
她记得那伤疤,不算大,却很深,可见是用了力的。此等行径,与赵穆那烂人无异。
她行了大礼,末了低头。
“往日对你做的事,我郑重与你道歉。”
裴恪鹰隼般的眼眸盯着眼前小娘子,眉都未皱一下,却无不表示着对眼前人的厌恶。
“不必,卢二娘子往后不再找我麻烦,裴某便谢天谢地了。”
他声音低沉,开口自带一股威严之势。
他将伤疤盖起来,如往常般暗中舔舐,他无需任何人做什么,因为任何人都不值得他原谅。
凡以折辱他取乐之人,最终都会变成西市的尸首。
“你是个好人,我不敢乞求你的原宥。”她将药膏强塞到他手中,心知一句轻飘飘的致歉便让受害者原谅未免太过自大,此举是乞求他的宽恕,更想守住他的本心,莫让奸邪挡了正道。
她曾憎恨仗势欺人者,可回想今日,她若真有安国公府的权势,便不会让赵穆小人得志。
祖父常说,权乃万世之颠,以权制人为小人,以权制权为庸人,以权制恶方为贤人。
顶天立地之人,须手握重权,却心存善念。
她此刻终于得悟。
主仆二人目送江洛桥远去,尤七挠头面色异样:“郎君,她竟说您是好人。”
裴恪赏他一眼神闭了嘴,将药膏塞他手中。
“丢了。”
尤七看着郎君离去,悄悄将药膏藏入袖中,遂同裴恪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