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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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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骄阳似火,天空湛蓝,没有半丝云彩。

屋外热浪滚滚,连空气都仿佛被烤得有些扭曲,眯着眼望去,远处的景物似乎都在微微晃动。

楚钰芙的卧房内,置了一只硕大的青花瓷缸,里面堆满了长条状的冰块,丝丝凉气逸散开来,驱散了部分暑热。

她换上了一身轻薄的淡紫色软烟罗齐胸襦裙,慵懒地斜倚在窗边的矮榻上,翻看着手中的账册。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回廊下,几个小丫鬟挤在穿堂风的角落里,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压低了声音闲聊。

现安乐苑里除了楚钰芙带来的四个陪嫁丫鬟,还新拨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一个是从裴家带来的,叫曼儿,另一个叫钟芝瑶,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前两日几人还拘谨着,这几日熟稔了些,话匣子便打开了。有人好奇地问钟芝瑶,她进府后怎么没像其他新来的丫头那样改名?以前在别府里做过活吗?

楚钰芙被账册上的数字搅得头昏脑胀,索性合上账册,将头轻轻靠在冰凉的窗棂上,听着外间细碎的说话声解乏。只听那个叫钟芝瑶的丫头,乐呵呵回答道:

“鱼妈妈说我年纪大了,再改名儿怕叫不惯,就没让改。说主子要是觉得两个字叫着顺口,就还叫我芝瑶。主要是这名字叫了十几年,冷不丁换一个,就算听见有人喊新名字,我怕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我呢!”

楚钰芙在窗内听了,唇角不由得弯了弯,这丫头倒是个实诚性子。

接着又听钟芝瑶的声音继续道:“我家以前其实挺殷实的,爹爹在隔壁县开了间不大不小的茶铺子,我也就没在别处做过活,顶多在茶铺里帮忙记账。后来我爹没了,家里的钱被人抢了去,这才来京城找活路。”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上了一丝苦涩。

“抢了?谁抢的?你们没报官吗?”是云杏的声音。

钟芝瑶叹了口气,低声道:“报官了,没用。我爹刚走,族里的长辈们就说,妇人不能掌家业,硬是把茶铺子和家里的几亩水田都收走了,只丢给我们娘仨十两银子,说是‘代为管着’,等我哥长大成丁后就还给我们。”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可谁承想,才过了两年,我哥、我哥也出了意外,没了。我娘再去要回我爹的田产铺子,他们就不认账了。说我娘是外姓人,说我是姑娘家迟早要出嫁,是要泼出去的水。那茶铺、水田连同老宅,就都被我那堂哥占了去。”

“我们去衙门告状,可县老爷说,大燕律例写得明白,无子就是绝了后,我爹的财产就该归族里最近的男丁继承,也就是我堂哥。最后,只判给我们三十两银子打发了事,实在没法子了,我又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糊口,就托人作保,聘进府里做丫鬟了。要是有什么活儿做得不仔细的地方,还请姐姐们多担待,多提点……”

听着听着,楚钰芙已不知不觉从靠坐变成了正坐。食指无意识地一下下轻叩击矮桌,指甲与红木磕碰,发出极细微的“笃、笃”声。

这一席话,听得她背后泛起阵阵凉意。她以前从不知道,大燕的律法对寡妇竟如此苛刻!若没有子嗣傍身,连夫君留下的产业都保不住,只能任人鱼肉。若日后裴越当真有什么意外,她根本指望不上楚家能为自己撑腰。

说到底,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午在信国公府,沈夫人那句提议。开间医馆,或许是时候抬上议程了。

晚膳过后,裴越没去书房,就倚在卧房矮榻上看书,楚钰芙凑上前看了看,是一本兵书,言辞颇为晦涩,她看不懂便也不打扰。

想起上午沈夫人赠的那对玉佩,她心头微动,唤蓝珠取来锦盒。随手拿起其中一枚,俯身便往裴越腰带上系去。

指尖灵巧地绕过丝绦,正欲打结,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却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黑影,登时吓得发出一声短促惊叫,差点将玉佩扔出去!

回身查看,发现不知何时,裴越竟无声无息站到了她身后。

她按住微微起伏的胸口,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小声埋怨:“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的……这是沈夫人上午送的新婚贺礼,一对鸳鸯戏荷的玉佩,我瞧着雅致,便想着给你系上一枚。”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忽地倾身,双臂从她身侧探出,伸手包住她拿玉佩的手,凑近细看。

这个姿势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了怀里,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灼热的气息扑来,男人结实的胸膛贴上她后背。

低醇含笑的嗓音几乎是粘着她耳廓响起:“玉佩自是极好。只是夫人挂错了……”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玉佩上那依偎在荷叶旁的鸟羽纹路,“这块刻的是‘鸯’,该是夫人之物才是。”

温热气息仿佛小羽毛,拂过楚钰芙耳畔,她瞬间脸色泛红:“我……我换过来便是!”

第68章

第二日,小夫妻回裴尚书府认亲。两人腰间各悬一枚莹润的白玉玉佩,*鸳鸯戏荷的图案遥相呼应,一望便知是成双成对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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