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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伏归久久没得到她的回应,不由抽出左手抬起她下巴,笑着问,“怎么不说话,累着了?”

以纪吟现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人通红的脖颈,继续往上,是男人骨感分明的下颌,线条锋利流畅,下巴和上唇因为刚冒出的胡茬正泛着浅浅的青黑色,给他平添了份男人气概,偏他用这般沙哑的还带着少许喘息的声音说出这话,一瞬就打破了他身上沉冷威严的气质,喉结滚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和色气。

不得不说,段伏归生得是真的好,剑眉浓长,鼻梁高挺,一双凤眸寒若冷星,不笑时自带冷峻的掌权者气场,执掌生杀予夺大权,叫人望之生畏;然而此时,退去威严厚重的帝王衮服,男人赤-身-裸-体,素来平静幽邃的眼眸情-欲翻滚,独属于男人的浑厚气息将她包裹,这种反差近乎叫人晕眩。

若她还是现代社会那个无忧自在的纪吟,大概会对着这副男色犯起花痴,然后跟朋友分享自己今天看到了个大帅哥。

可她已经不是了。

触及男人某种炽热的情绪、不舍,纪吟仿佛被烫了下,慌乱地移开视线,然后又注意到他左肩上那道伤疤。

虽已结痂痊愈,却在男人蜜色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光是看着这道疤痕她甚至能想起当时的惨状。

后来虽知道那是男人将计就计,但事情发生时那一瞬间的震撼却在她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理念,以人为本,生命无价,导致她完全无法理解,仅仅为了演一出戏,却要冒着生命威胁,值得吗?

同时也是这件事,让她确信自己一定要离开他,他就是个疯子,正常人谁会这么干啊?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这般极致癫狂的爱恨,她承受不起。

他现在自是对她宠爱有加,仿佛一颗心都挂在了他身上,可万一哪天他不喜欢她了,她的命运就只能任由他摆弄。

“怎么了?”男人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正了正脸色低头看过来。

“没什么。”纪吟回过神来,探出细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处伤疤,“你的伤都好全了?”

男人恣肆一笑,掌心包住她的手指,“早好了。”

“你是担心我?”

纪吟不说话,段伏归只当她默认了。

“你放心,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多年,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少有人能伤得了我。”

“嗯。”纪吟应了一声。

段伏归想到自己不久就要离开了,继续说:“我特意吩咐过冯全,我走之后,不许轻慢你,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就行。”

“你要是嫌闷,就叫媞兰进宫来陪你,或是让她再找些别的玩伴进来,总之你开心就好。”

他又摸摸她的肚子,“你身体弱,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叫张覃好好给你调理调理,现在天气虽热,但你也别贪凉,少吃点冰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丫鬟们瞒着我吃冰,现在来月信还像从前那样痛吗?”

因吃了一段时日的避孕药,加上去年冬天在掖庭吃了一个月的苦头,她本就不慎健壮的身体被折腾得去了小半条命,从那到现在,来月信时总是腹痛难忍。

“已经好多了。”

“我会派人给你送信回来,你看了记得给我回信,要是不写,看我回来罚不罚你。”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想他做事从来干脆利落,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做出此等不舍的妇人之态,越发搂紧怀里这具纤软的娇躯。

“真想把你带上……”男人又凑过来,细密地啄吻她的额头、脸颊、耳垂……

纪吟听到这句,心头一跳,差点就没绷住脸,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只是随口感慨,并不是真的要将她带走。

男人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一个丈夫临出远门前对妻子的不舍与叮嘱,纪吟想,等他回来时,自己早已不在宫里了,不知那时他会怎样。

又想到段伏成向自己索要了段伏归的一件信物,他必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或许会趁机谋取段伏归的性命。

她曾经恨不得这个男人去死,可现在他真因为自己而被算计性命,她又冒出些愧疚。

无关乎情爱,只是底线如此。

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逃离他的机会了,如果她不这么做,就会永远被男人困在这座囚笼里。

纪吟饱受良心与私欲的煎熬,最后,她主动伸手环过男人肌理紧实的腰背,将脸贴在他滚热的脖颈和肩膀处,闷声说:“你虽骁勇,可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危险无处不在,你要小心。”

她特意加重了“暗箭难防”几个字,不过男人并没有察觉到她话中的深意,反而因为她真切的关心,心里熨帖得不行,有种将要溢满的快乐。

他强忍着不叫自己失态,向她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在宫里乖乖等我。”

“我回来之前会派人给你传信,到时你好好打扮,来城门口迎接我。”

他回来那天,必有朝中百官相迎,但他只想第一时间看到她。

“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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