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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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永孝不顾伤情,强行出了医院。他知道老板清理门户时会有多么的雷厉风行,所以他一分钟都不敢再等。而现在尽管已经是夜里,但程公馆向来是爱过夜生活的,现在他去找二小姐,时间应该是正合适。
离开之前他还特地的洗头刮脸,想要给二小姐一个好点的印象。他知道二小姐讨厌脏丑的东西、和人。
而在他强挣扎着回到程公馆时,程心妙正陪伴着父亲吃宵夜。行为不端的是厉永孝,不是她,可因为厉永孝是她的人,所以她也感觉脸上无光,也不敢随便的离开——不是怕父亲挑理,是怕大哥趁虚而入,溜到父亲面前说她坏话。
那榆木脑袋虽然做人做事都是毫无建树,但程心妙越来越感觉他像某种安静阴险的存在,仿佛蛇,自知和她正面战斗没有胜算,所以蜷缩在乘风轮船公司的深邃缝隙里,等待着咬她一口的机会。
原来倒也没这么像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起来的?哦,是从林笙到来之后。林笙给他介绍了那笔药品生意之后,他渐渐开始觉得自己也能做点什么了,就不甘心继续当他乖乖的榆木脑袋了。
有人无声的走了进来,停在程静农身旁,没说话,只溜了程心妙一眼。程心妙不动声色的任他溜着。他是程静农的随从,名字叫阿才。
程静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葡萄酒:“说吧。”
阿才低声说道:“老板,林小姐那里今天没有异常,也没人出门,只在刚才来了一位客人,就是常去她家的那个张经理。张经理开汽车到了她家大门外,没进去,林小姐走到门口和他说了几句话,那人拎了两只篮子送给林小姐,然后就开汽车走了。”
“篮子里是什么?”
“香蕉。”
程心妙慢慢咀嚼着,没想到父亲对林笙的监视不但始终没停,而且如此细致。
程静农不置可否,让阿才出去了,然后解释似的,抬头说道:“李思成没对我们做过什么,还救过你两次命,我不便对他动手。但我确实是不放心他,只能是时常盯一盯。如果他确实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做什么,那么就算他身怀绝技、来历神秘,也没关系。”
程心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
程静农又道:“你要玩找别人玩,不要想李思成。我有眼力的,那人一看就是个危险分子。”
程心妙点点头:“嗯。”
程静农吃了个七分饱,不吃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一直认为我们的人,尤其是阿孝,肯定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李思成,阿笙我也不敢担保。我还想早一点把问题找出来,尽量体面的把它解决掉。没想到查来查去,人家那边没怎么样,我倒是先查出了阿孝的毛病。”
他又道:“别的小便宜,手下人占就占了,只要他领你的情就好。心胸宽广嘛,不拘小节嘛。但是绝对不能养出阳奉阴违的家贼来。”
程心妙也擦了擦嘴:“爸爸,您真的认为阿孝是坏人吗?”
“你怎么想?”
“我觉得他是把事情做坏了,但他的心肠没有那么糟糕。他只是不够精通人情世故、没有把握好和高桥治交往的分寸而已,还谈不上要和谁勾结。再说日本人就算勾结我们家里的人,也犯不上找阿孝,阿孝那点势力算什么呢?”
程静农答道:“听出来了,你这是要为阿孝说话。可阿孝若是问题小,李思成的问题就大了。除非阿孝疯了,白天说的都是疯话。”
“阿孝也许真的就是乱咬,秦青山是我们家的敌人,李思成是他自己的仇人,他就把这两个捏到了一起去。您不知道,李思成下手狠极了,他废了阿孝的右手。”
程静农笑了笑:“你到底是向着哪个?”
“我不会为了偏爱李思成,就坐视阿孝枉死;也不会因为阿孝原来是个好的,就对他无条件的相信。”
程静农思索了一番:“如果说阿孝对李思成纯粹全是诬陷,那他不该诬陷得这样拙劣,明明一点证据都没有,硬着头皮非说李思成和秦青山是一伙,如果说阿孝没有诬陷李思成,那李思成的行为又说不通——一边冒死救你、一边冒死害我,这叫什么道理?说他是要借着救你来接近我?更不对了,我看他对于全人类都是拒于千里之外。不要说他接近我,就算是我想主动去接近他,都不能够。”
说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非常蹊跷。”
可就当这时,阿才又来到了餐厅门口:“老板,二小姐,厉永孝回来了,想见二小姐。”
程静农抬头望了房门:“他说的?”
阿才在门外回答:“他悄悄说的,没想惊动您,是我在楼下听见了。”
其实还有内情:亲耳听见的人不是阿才,是徘徊未眠的程英德,但程英德把这事转告给了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