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9章(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他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没看出她哪里受伤,随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

端碗喝了一口粥,他低声问:“薄弱环节有办法了?”

林笙现在对他已经不做隐瞒:“我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只好给二姐递了信去,让她设法。二姐就是老张的太太,她在她娘家排行第二,好些人都叫她二姐,我就也跟着那么叫。”

“她能解决?”

“应该是差不多——不要看我,你吃你的。”

说完这话,她忽见他放下筷子,拿了个小馒头送向自己。她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而他保持着伸手的姿态,也不说话。

愣过之后,她问:“干嘛?”

他答:“你也吃。”

她接过那只小馒头,心里很受震动。

昨夜他为了她拼命时,她的感觉都没有这样强烈,可若说那感觉是什么,又形容不出,就仿佛是看见一只危险嗜血的野兽,忽然通了一点人性。

她拿着馒头出了神,而他见她不吃,便又伸了手给她看:“擦过了,不算脏。”

她连忙将馒头咬了一口:“谁说你脏了?我是看你右手不方便,左手拿筷子拿得好别扭。下次出门想着给你买个勺子回来。”

“不用。”

二人尽力吃了个饱,然后她搀扶他出门去了趟卫生间。双手握着他那臂膀的时候,她只觉得他那身体瘦而硬,肌肉和骨骼似乎已是一体,外面覆着一层光滑的皮。

她又想起了昨夜他在昏迷前对她的那一次——那算什么呢?不像是一个吻,但又比一个吻更亲昵、更哀切。他那时好似一个盲目了的垂危生灵,嗅探着她的温度与气味,仿佛她就是他终极的归宿。

但这其实是说不通的,他和她相识日短,互相都只有最粗浅的了解,而且绝不可能建立天长地久的友情,这件任务一完,便要各走各路。

*

*

入夜之后,林笙向医院租来一副行军床,支在了病房里。

在巡捕的轮班保护下,她和严轻各自躺下。夜色中她侧耳倾听,想要从他的呼吸声中判断他此刻痛苦的程度。他像不知道疼似的,一整天一声苦都不叫,但是,她想,都是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后半夜,她爬起来走到床边,问他要不要去叫值夜班的医生过来看看,给他打一针止痛药剂。他摸索着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把那手拉到了口鼻前。炙热呼吸喷上她的手指,她立时心惊起来,感觉他仿佛立刻就要把嘴唇贴上自己的掌心。

心惊,又为难,因为如果他真把嘴唇贴上来,她或许会不忍心抽出手去。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让她为难,他就那样把她的手握紧了放到脸前,想要借她一点热度、一点气味。

他不需要止痛药,有这么一点亲切的热度和气味就足够了。这样的气氛已经算是过了份的温情,原本他是连这些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她对他终归还是好的——或者说,是最好的。

所以他不管她怎么想,他现在疼得半边身体都是火烧火燎,他只想抓住她的手。

手的这边只有他自己,手的那边则是一个有着她的人间世界。他产生了臆想和盲信,想这只手便是自己和那世界最后的联系,只要自己抓紧了这只手,就不会死,不会落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然而不过片刻的时间,那只手还是决绝的逃了,把他抛弃了。

他虚空一抓,这回什么都没有抓到。左手攥成空拳落在脸前,他在迷茫中有些悲哀,但也认了命。

然而房内忽然又变得吵闹起来,是林笙刚刚跑出去找来了医生。严轻发烧发得很厉害,而她知道她的手治不了病,紧要关头还是得靠医生、靠药物。

*

*

严轻挨了一针,又昏昏沉沉的被扶起来吃了药。

凌晨时分,他沉沉睡着。林笙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已经退了烧。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林笙才放任心事上涌,让自己显现出了几分愁容。这一趟来天津,来了个枝节横生,要命的是不能确定这枝节最后会延伸到哪个方向。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