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见她(第3页)
施月踮脚指向里间,“小葵在那儿!”
一张原木色的花艺工作台上,摆放着素白瓷质的广口花器,旁边整齐排列着花艺专用工具:锋利的枝剪、绿胶带、剑山、细铁丝。还有各色新鲜花材:刚修剪过的雪柳枝条、含苞的郁金香、娇艳的弗朗花,以及作为配叶的尤加利和银叶菊。
井葵正专注地摆弄着一支洋牡丹,天蓝色收腰毛呢套装衬得她身姿纤长。
香奈儿的粗呢贝雷帽下,长卷发如瀑般垂至腰间。加厚的白色连裤袜搭配miumiu漆皮玛丽珍鞋,雪白小巧的脸蛋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正苦恼地眯起,手中的枝剪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下。
显然在纠结插花的整体构图。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她周围,将工作台镀上一层柔光。她无意识地咬住下唇,指尖轻轻拨弄剑山上已经插好的几支雪柳,全然没注意到门口的来客。
几人走近时,井葵仍沉浸在她的花艺世界里。直到施月轻叩桌面,她才恍然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薄雾笼罩般的眼眸。
徐夏曳站在光影交界处,三七分的黑发下,那副标志性的倦懒神情依旧。简单的黑白叠穿在他身上莫名显出几分颓唐的贵气。
视线相接的刹那,徐夏曳注意到她耳垂上闪烁的是那对价值百万的钻石耳坠,而非他送的Sunflower系列。颈间与腕间空空如也,连那枚曾戴在右手的戒指也消失了。
井葵的目光轻飘飘掠过他,对蔡今原和施月颔首道,“来了啊。”
“随便参观。”说罢又低头摆弄起那支洋牡丹。
“先看你插花。”蔡今原讪讪道。
“业余玩玩而已。”她手中的银剪寒光一闪,利落截断一段花茎。
施月倒吸凉气,“这就剪了?多可惜!”
“我觉得刚才那样挺好。”蔡今原话音未落,又见井葵咔咔剪去几根侧枝,甚至徒手掰掉几个花苞。
“暴殄天物啊!”蔡今原痛心疾首,“我这辈子是搞不懂插花了。”
井葵冷白的手指拨弄着剑山上的花材,头也不抬,“有失才有得。”
徐夏曳眸光微动,……这话是在点他?
“修剪不是破坏,”她用花剪尖轻点玻璃器皿。
蔡今原与施月面面相觑。
“花枝被裁切,”她抽出一支雪柳斜斜插入剑山,“是赋予第二次绽放。”
“插花是生命的转译。”
“这和摄影异曲同工。”她调整着花枝角度,“相机取景框裁剪冗余,如同修剪杂枝;视角选择得好如同调整花向;共同点的留白就是疏密安排。”
银剪咔嚓一声,“剔除干扰,方见本真。”
蔡今原哀叹,“道理我都懂,可看着还是心疼。”
“正常。”井葵终于抬眼,目光落在远处的花艺作品上,“就像有人不解杜尚的《泉》,蒙德里安的几何。”
她直视蔡今原,“认知鸿沟罢了。”
“啥意思?”
“意思是——”她垂眸修剪最后一片银叶菊。
施月噗嗤一笑,“骂你没审美呢!”
“好家伙!”蔡今原拍桌,“我一直以为徐夏曳嘴毒,没想到你俩天生一对!你绕这么大圈子就为嘲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