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页）

连华这一句推脱引起两边的争执，乐得看热闹。

“事已至此不必争执。”裴剑道，“诸位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到工地上去，看是应该建还是应该拆，拿个主意。”

争论声停止。

连华看向轩外。

烈日当空，石板砖反射日光异常明亮。

树叶是静止的，一丝凉风都没有。

连华吞咽一口口水。

裴剑走到檐下，回过头道：“怜玉公子可愿意随同？”

连华道：“如此一件小事何劳裴相亲自过问，如果不能建造在那个位置那就拆掉再改到另一个位置便是，此事别说诸位大人，便是我也可以做这个主。”

裴剑道：“意思是你可以替东宫做这个主？”

连华默了片刻，拿起墙边自己的笠帽。

周子孝道：“公子，你的身子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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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华道：“即使受不住也不能叫人觉着我是见不得光的鬼。”

*

裴剑领众人朝工地走去。

工地黄尘飞扬。

铁锹、铁铲和推车在紧张劳作。

连华才刚到便觉得喉咙过刀片似的疼。

他想起从前替裴剑办事的情景，想起这人在该忍让之处即便流血断骨也不会发出一丝声响，忽地意识到文兴阁对国子监的前两步改革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是因为这人还没开始还手。

一旦到还手的时候，这人绝不会吝啬声名与颜面。

“怜玉公子，木头架子后面是什么地方？”裴剑背过手，“裴某许久没有回来探望，许多已记不清。”

工地的另一头坐落着一座绿瓦阁楼。

连华每回经过此处都会往阁楼门前石阶多看两眼——石阶上依稀还有被撬动的裂痕，那是他的父亲连安当年试图以一己之力拆除而留下的。

虽然他已经把改革科举的信念放在家仇私恨之前，但此情此景摆在面前，他依然感到被阳光的炙烤烫痛了皮肤。

“回裴相。”连华忍住伤痛，平静答道，“那是松竹书局。”

他知道裴剑在仔细地观察自己，所以一丝情绪都没有外露。

“是松竹书局啊，想不到，松竹书局如今竟然变得这般装潢精美。”裴剑感慨道，“当年我只是想在这里建造一座小屋子印些书本供学子科举参考所用，也算是报答连祭酒引路之恩，谁曾想，一晃二十年了。”

连华道：“裴相高瞻远瞩，而今国子监扩建书局也正是效法你当年，只不过不是一家之学，而是百家之学。”

裴剑道：“如此甚好，好了，天热不耽误时间，大家谈一谈应如何处置工地。”

正是这时，明思堂方向的大道驶来一架雁行马车。

——“皇太子到。”

陆虞和丁铭面面相觑。

“殿下不是去接待使臣了么。”周子孝撑开一柄纸伞替连华遮挡阳光，“怎么一日之内能从皇城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