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10页）

但是，他们花了五年准备的计划，被一个叫做何汝山的人打的分崩离析，本来是针对中国方面的操作，这边却差点把自己搞到破产，那人的名声鹤起，黛茜的母亲却郁郁寡欢。

2016年，黛茜的母亲把她叫到了床边，好像是溺水的鱼想要呼吸最后的空气一样，她泛白的嘴唇努力地一张一合，唇瓣上的褶皱都干瘪地黏在了一起，她对着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女儿说：“黛茜，我们就靠你了，现在的圣丽安，不再是以前的圣丽安了，他们只是一群被打缩了头的鹌鹑，你是希望，你要振兴，你要把这里变回当初的天堂。”

说完，黛茜的母亲就去世了，而黛茜刚刚六岁，接受完了第一期的改造，她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看着母亲下葬。

从母亲埋进地下的那一天起，她扔掉了自己的芭比娃娃，拿起了纸笔，张开了双腿，在圣丽安学院里生活了整整十二年，她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没有再发自内心地笑过。

学习、应酬、改造，收集那位叫做何汝山的人的资料，她的心已经变成了空的，里面填满了母亲离开时的那双惨白的嘴唇，但是那双嘴里吐出来的不再是母亲那遥远到模糊不清的话语，而是腥臭的精液，浓稠的痰液，层层的羞辱，是金钱、石油、名声、房子、公式、礼服、银行、机械，是嗡嗡的改造机器的声音，是无法言说的日日夜夜。

黛茜毕业了，三年成绩第一，她是传奇，是绝对放在第一排的人物，她带着宝石皇冠，从圣丽安正式毕业。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了，她必须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可是她害怕去外面的世界，所以她看了大量的图片，看了大量的新闻，她学会了一种神奇的方法，模拟，只要闭上眼，想象着她如果是那个人，她会怎么做，她靠着这个方法，竟然能够一路走在世界的前沿，完全没有与世隔绝的感觉。

直到毕业后，她要上大学了，黛茜才突然有些渴望，她想要逃出去，十八年了，她想要出去看看。

然后，她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想象着了解外界的黛茜应该如何去做，然后她便如何去做，一个月的时间，她到了波士顿，来到了自己的大学。

一路上的人眼神很恶心，就算是那些所谓的绅士，眼神里都是要把自己扒光的恶心，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深交，她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让另一个自己用高贵和端庄修饰着自己，保护着她一路认识这个世界，可是外面的世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幼稚的可笑。

她第一个认认真真看到的，了解到的人，是一位少年，他有着淡软的金色卷发，他的身边是密密麻麻地恐惧和冷漠，他也用这些保护着自己，但是黛茜不需要闭眼想象就能看得出来，他渴望着爱，渴望着别人的理解。

于是，黛茜摸了摸他的头发，她也渴望着爱，渴望着心里多些别的东西。

“草！婊子！你干什么！”威廉吓得往旁边一躲，他的胳膊抬了抬，好像下定决心一样一巴掌就要打上去，黛茜笑了笑，这个孩子，不会打人呢，也不舍得打人。

“这些都是很没有礼貌的话，如果有人对你说这样的话，咱们应该不屑，而不是去学习他。”黛茜拉住了威廉的手，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

“滚滚滚，你谁啊！”威廉有些恐惧地颤抖着，他终于狠下心，一巴掌打在了黛茜的侧脸上。

被抽耳光这种事，黛茜早已习惯，身子甚至会对这种粗暴的行为不由自主的发情，她发觉自己的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她真的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对威廉问道：“手疼么？”

威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打了她，她却在关心他，从小到大，貌似只有那个医生关心着自己，而当政府不再交钱给自己治疗后，那个医生便再也没搭理过自己。

“你……”

“这个连锁是你自己做的？好厉害，用最普通的道具，却能做到这么强大的效果。”黛茜看着黑板上一路连着门的连锁装置，拉着他的手啧啧地说道。

“啊……是我做的。”威廉也弯着双腿坐在了她的身边，冷漠和敌意无效，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计算了很久吧，太厉害了。”

“没……没……我用手称称，就可以直接摆了。”

“为什么用死青蛙呢？”黛茜扭过头，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发梢飘到了威廉的脸颊上。

他痒痒的，却有些舒服。

太阳映在散乱的发丝之间，威廉看着她的脸，她好像天使。

两人聊了很久，他们在这间教室里，从正午的骄阳坐到了黄昏的红霞，从黄昏红霞坐到了夜晚的星光，他和她坐在一片暗淡之下，却谁都没有不适应，她们都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与这个世界沟通，而且，还是在自己最习惯的保护色之下。

于是，他们形影不离，黛茜自然收到了那边的问话，但是她几个推脱，说是同学，可以交流，可以利用便搪塞了过去，她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很旺很旺，好像要把自己的心都烧化了一样。

自己的主人当然有些不放心，便亲自来了一次，黛茜拿出了另一个自己去招待了自己的主人，完美地应对让他很是放心，临走时，他甚至还鼓励黛茜，说可以和威廉多多交流。

黛茜冷眼看着自己的主人离开，她在机场闭着眼睛，足足闭了一个多小时，才满头大汗地回到了学校。

从此以后，她和威廉的关系更加密切了，两人形影不离，黛茜当然也时刻注意着周围，不让自己显得的行为太过露骨。

她好像有些明白，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小男孩了。

开学后，她和威廉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恋人未满的状态了，两人越密切，黛茜也越来越关注威廉，她看到自己的小男孩，眼睛总是往那边那个中国人身上瞥着。

“你喜欢琳？”黛茜平静地问道，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吃醋了，这种感情不受自己操控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我只是想……找个时间找回面子。”威廉底气不足的说道。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好。”

回到宿舍，黛茜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便烦躁地睁开，然后再闭上，再睁开，以往攻无不克的模拟好像失效了，她不知道威廉究竟会不会答应他。

一切好像都在这个男孩身上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