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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袁珍宝却未眠,她倚在窗前,轻轻摩挲着一封信。
信封四角细细包着素绢,上书“见字如晤”四字,小楷清秀。
那纸张依然褪色,边角处磨出了毛边,显然常常被人反复取出、小心抚摸。
袁珍宝正出神间,忽见月下掠过一道黑影,旋即一阵劲风扑面。
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破窗而入,如离弦之箭。
她仓促抬手,堪堪错过,只来得及碰到几片尾羽。
那黑影结结实实撞在她额头上,冲击力巨大,撞得她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撞倒圆凳发出闷响,重重跌坐在一旁,后腰磕到圆凳边沿,疼得眼前一阵发黑。
信却被她紧紧护在了怀中-
月光洒落,为袁珍宝镀上一层银光,她却觉得遍体生寒,月光在她眼前晃动,碎成一片片银斑。
她的脚步凌乱而急促,大口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有些发抖。
未来得及责怪乌鸦的莽撞,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心慌。
脑中不断那时的片段,冰冷无情的房里,那人蜷成一团,倒在血泊中,满身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袁珍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保持清醒。
可两条腿还是发软,跑着跑着就绊了一跤,膝盖磕在石板上生疼。
她顾不上查看,爬起来继续跑。
晚风起,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是那晚的雨声。她越跑越怕,总觉得又要来不及了。过度的呼吸,让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可她的脚步丝毫不敢停。
江跃鲤走在回廊上,再次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栽倒在回廊下。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被袁珍宝死死搂在怀里,力道大得离谱,让她肋骨都隐隐作痛。
她看向袁珍宝,心中浮起一阵困惑,到底是谁受伤了?
明明蛊毒发作的是自己,可袁珍宝的脸色却比她还要惨白。
又一轮疼痛,她迷糊了一阵,在下一轮疼痛来临前,江跃鲤看到了重折陌。
她猜,应当是袁珍宝来求助重折陌了。
重折陌站在床边,往她嘴里塞了几颗丹药,丹药效果不错,确实让她体内的疲惫和痛楚减轻了几分。
可惜这缓解太过短暂。
蛊虫很快又发起新一轮攻势,江跃鲤不得不咬着牙,继续与它缠斗。
重折陌身影匆忙,不断给她调配着各种药,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袁珍宝紧紧握着她的手,在一旁持续鼓励:“坚持住,来,调整呼吸……”
这动静怪异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产房。
江跃鲤努力呼吸,机械地张着嘴,一颗接一颗,吞着重折陌塞来的丹药。
苦的、甜的、酸的,各
种味道在舌尖轮番上阵,噎得她直翻白眼。
到后来她连水都不用喝了,干咽,都能熟练地喉头一滚,把丹药送下肚。
怕疼的潜力恐怖如斯。
喉咙已经麻木到尝不出味道,江跃鲤索性把丹药当糖豆嚼。
她其实有些心虚,这是要把人家祖传的丹药都吃光的节奏。
可一旦停药,那剧痛便会再次涌上来。
债可以还,痛却不能时光倒流。
还是还债吧……
江跃鲤吃得起劲,视线迷蒙,恍惚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