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亚瑟（第2页）

于是这天，谢泽带着几名匠人前往安德鲁巷。谢泽只看了一圈，发现了端倪：这里和凯尔斯其他地方一样，表面上像模像样，但实际的规划完全没有考虑未来人口增长和环境变化，看着就像是个外行人修建的。

谢泽正耐心地同身边的匠人解释应当如何调整布局，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威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石……石匠大人！”

谢泽冲身边的匠人解释道：“这是我的侍卫，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先按我刚才说的，去考察一下可行性。”

几名匠人点点头，研究着图纸离开了。

谢泽把威廉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了？”

威廉神情激动，脱口而出：“我刚刚见到我哥了！”

“亚瑟？”谢泽这几日对城中的好人亚瑟也略有耳闻。

威廉用力地点头：“就是他！可他不肯跟我走，说是领主不放人。可他天天在城里帮人干这干那，老好人当得这么自由潇洒，想跑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谢泽若有所思，停顿片刻又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说……对了！他还说凯尔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这都哪跟哪啊，我看他分明是不想回家！”

谢泽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麦肯锡是个深得人心的领主，这一点他在上次回溯时就见识过。但同样在那次回溯中，他也察觉到一个令人不安的现象，整个凯尔斯从上到下，没有一丝反对麦肯锡的声音，连私下的抱怨都听不见。就像这安德鲁巷的鱼市，如果是有经验的匠人，绝不会选择这样狭窄的巷子作为市场，即便选择，也会利用空间动线调整布局。可当初麦肯锡决定在此修建一个规模庞大的鱼市时，竟无人提出异议，仿佛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让领主满意。

“凯尔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谢泽在心里默念着亚瑟的话，“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威廉：“亚瑟住在哪？”

“就这个巷子十号，和鱼贩一家挤在一块。怎么，你要去劝他？”

谢泽淡淡应了一声：“多谢。”随即转身回到那群匠人中间，神情如常，仿佛威廉只是来汇报一件日常琐事。

威廉被这两人一连奇怪的言辞弄得一头雾水，骂骂咧咧地向领主宅邸走去。想到今晚还得跟那些仆人挤在矮房里，他就更烦躁了，尤其是那个睡觉还打呼噜的厨子，呼噜打得震天响，仿佛一夜间就能把墙都震塌。

他刚踏进正厅，就看见珍妮坐在墙边的长椅上看书。威廉发现她这几天总是往这面墙边凑，每次都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眼见自己进来，她慌忙拿起手中的书装作认真地翻看。

威廉走过去，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可不信，把书拿倒了也能看得进去。”

何因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这东墙到底有什么问题，她除了麦肯锡所在的三楼没去过之外，里里外外把这墙研究了个遍。她判断，即便这墙后真有密室，也不会太宽敞，更像是存放文件的档案室。唯一的问题是，她始终找不到入口。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拿起身边的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直到威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慌忙间竟把书拿反了。她急忙将书倒过来，装作镇定地问：“见到你哥了？”

威廉撇撇嘴：“别提了，他一门心思地在这当他的老好人，回家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还有那石匠，跟我哥一样的莫名其妙。”

“你还碰见若昂了？”何因问道。

“是啊，我哥编了个借口，说什么‘凯尔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想糊弄我走，结果那石匠听完还当真了。”

的确，何因也察觉到凯尔斯的不对劲。人人都对麦肯锡赞不绝口，这即便是历史上最贤明的君主也做不到。难道谢泽发现了什么？看来今晚得找他聊聊了。

想到这，她合上书起身，准备上楼。

“哎！”威廉伸手拦她，不满地叫道，“你们一个个怎么都神神叨叨的？你给小爵回来解释清楚！”

何因头也不回，把书往后一扔：“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没事多读读书吧。”

威廉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看，书封面上几个字赫然写着：《农夫皮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