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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师妹还是大小姐(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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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单薄身体上的伤痕,那对“爸爸”既恐惧又乞求的矛盾,在她十三年的炼狱里,“爸爸”只意味着毒打、辱骂、饥饿和“野种”的诅咒!

她扑上来叫我“爸爸”,不是因血缘,而是因极致的恐惧!

害怕被抛弃!

害怕回到地狱!

她抓住的,只是一根名为“爸爸”的救命稻草,只要这根稻草能让她不再被叫做“野种”!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抽搐、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却死死抓住我手臂的“妹妹”,听着她哭诉中那令人心碎的“野种”和“别打我”,我心中那块坚冰般的恨意,终究被汹涌的怜悯和同是“罪孽”受害者的悲哀冲垮。

我的心,彻底软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压了下来。

我僵硬地抬起另一只手,带着生疏的沉重,轻轻落在了她那枯草般凌乱、剧烈颤抖的小脑袋上。触手是粗糙、干枯和冰冷。

“好了……别哭了……”我的声音干涩,却透着一股疲惫的坚定,“以后……没人敢打你,没人敢骂你野种。没人敢欺负你了。”

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和承诺,她的哭声渐弱,变成了压抑的呜咽,抓住我手臂的小手固执地不肯松开,指节泛白。

母亲在一旁泪流满面。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示意母亲把床头柜上我的手机递过来。

屏幕裂了,但还能用。

我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指尖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何婉茹**。

这个名字让我的指尖停顿了片刻,一丝复杂、带着追忆和遗憾的情绪掠过心头。

她是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温婉知性,在那个躁动的年纪,曾是我心底一抹隐秘的月光。

我们之间……差点发生些什么,最终无疾而终。

这些年,联系不多,但那份淡淡的熟稔与遗憾始终存在。

拨通电话,几声响铃后,那个熟悉而温润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维民?真是稀客。听声音……你还好吗?”

“何老师,”我开口,声音沙哑疲惫,目光落在病床边那个紧紧抓着我、微微发抖的小小身影上,“我……还好。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说。”何婉茹的声音温和沉静。

“我这边……有个孩子。”我斟酌着措辞,艰难无比,“女孩,十三岁……情况……非常特殊。之前……没上过学,受过……很多苦。”“非常特殊”和“很多苦”已足够沉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何婉茹是极其敏锐的人。她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问,声音里多了份凝重:“孩子在你身边吗?状态……具体怎么样?”

我低头看着那个把脸埋在我手臂旁、只露出枯黄头发和一只泛红、恐惧眼睛的小女孩,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抖和死死抓住我的力量,沉重道:“在。很不好……极度怕生,严重缺乏安全感,基础……可能为零,甚至……有创伤应激的可能。”

“明白了。”何婉茹的声音带着专业的冷静和理解,“交给我吧。这种情况,需要非常谨慎和专业的介入。我认识顶级的儿童创伤心理专家和专门做‘零基础’青少年基础教育的团队。我先紧急联系一下,争取今天下午晚些时候,给你一个初步的评估和安置方案。当务之急是安全感和基础照料。”

她的干脆、高效和专业,像一道微光。“谢谢。”发自肺腑。

“跟我还客气什么。”何婉茹的声音带着一丝熟稔的暖意,但更多的是郑重,“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先做记录。”

名字?

我再次愣住。这个扑在我身边、叫我爸爸的小女孩……她叫什么?

我看向母亲,眼神询问。

母亲也愣住了,脸上瞬间涌起茫然和羞愧,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声音低微:“……小名……叫……‘娟娟’……”

**娟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更深的悲哀。

一个如此普通、甚至带着点乡土温情的名字——“娟娟”,却与眼前这个饱受摧残、惊恐万状的孩子形成了如此刺眼的对比。

这名字像是一个无情的讽刺,昭示着她本可以拥有的、平凡却安稳的人生,是如何被彻底碾碎的。

电话那头的何婉茹也沉默了片刻。

这个名字的普通与孩子处境的极端恶劣形成的反差,显然也触动了她。

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一种更加坚定的柔和:“娟娟……知道了。维民,你先安抚好孩子,什么都别多问。等我消息。你……也务必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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