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险恶(第1页)
“你疯了?”
温辞筠撑墙而立,嘴里挤了半天,只吐出这几个字来,却是更气了,但气着气着凝着的眉头却舒展开……
她笑了。
“……郎君想娶我可给得起聘礼?”
撑墙的手将半散在面前的长发顺捋到脑后,温辞筠眼神倨傲,居高临下般嘲笑着站在不远处不自量力的季卿砚。
“保你活着到望京,算不算?”
朝前走了两步,季卿砚顺势背过身坐在妆台前的坐垫上,从袖中丢出一只箭簇,示意温辞筠上前来仔细瞧瞧。
“当真是件苦差事不是?”双掌撑在织毯上,季卿砚后仰着同温辞筠闲散笑道,“你究竟犯了多大的罪?两边都在追杀你?你去望京是为了解释?”
半蹲下拾起箭镞,这做工温辞筠可太熟悉,是出自云秦军器所,专供驻守在白河畔的言家。
针对温辞筠的诸事,本是隐蔽的,可自从聚集在彭城的三教九流增多,加之卫国有人重金买凶要杀温辞筠,筹码不断加高,铤而走险之人亦是闻讯而来,一来二去掩饰得麻烦,更是抢夺时机,各方便干脆挑明了,一切以谁先杀了或擒住温辞筠为目的,不择手段……
转着手中的箭镞,温辞筠的眼神越过它落到季卿砚似是无所谓的脸上:“不……去望京,是为了将我的罪名……确凿!”
“你疯了?”惊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季卿砚几乎是跳起身,盯着温辞筠:“你千辛万苦去望京,是为了赴死?”
“劝郎君还是莫要好奇我的事,小心血光之灾。”
“我敢接姑娘的活,不就是说明我接下这血光之灾?”季卿砚道,“所以……姑娘可愿‘嫁’我?”
“‘嫁’!”温辞筠换了脸色笑看同样笑看她的人,“便但愿郎君这主意,‘藏’得住我。”
松了口气,季卿砚上前扶正妆镜,引着温辞筠重新坐下,继续为她绾发。
“明日辰时会停靠丹阳渡,我会想法子让府衙发一份婚契,也借此为你补一份文书,如此通关入望京便不成问题。”
把玩着适才被撞翻在地的步摇,温辞筠被“叮咛”的流苏声闹得不住发笑:“你适才就是在捉弄我,这才是你想‘娶’我的真正原因对吗?我无文书,何处都难去,何况守卫森严的望京……突然觉得,两国多年交战也见不得是坏事……”
因着累年战事,两国鼓励婚嫁,在府衙上文书时只需递交新婚夫妻二人亲笔写下的婚书即可拿到婚契,免去了不少费时琐事。
而婚契乃是女子出嫁后,新立文书的重要凭证,早些年或许查得严,需调用未出阁前的文书做辅证,验以家世。
可大战时谁还顾得及这些无关紧要的籍贯?
乱了几场,地方府衙便难以再凑齐籍贯,只得粗略补录记档,便是拿不出失散了也不是稀奇事,找三两亲友作证便可。
“是……”
但也不全是,至少他要将人时刻放在身侧,查清她去望京作甚,更是好奇她究竟如何将两方都得罪了,都派了人要取她的性命。
从花盘中挑了朵正艳的茉莉,还没来得及簪稳,安放在一侧的鎏金花托盘骤然被季卿砚掀翻,挡下一只从隔窗外射来的短箭!
“走!”
说着,季卿砚拔下一只短簪利落将帷幔的系带斩断,拉着温辞筠往反方向去。
带着人故作无恙地走上甲板,今日因季卿砚在的缘故,独孤瑾并未开宴,这船上当是没有任何无关人才是。
“看来,这艘船也不是个安宁处。”
话如此说着,季卿砚余光环扫过周围,本在甲板上的护卫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这六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