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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守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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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东北毗邻云秦平县,西北出关韶入西域,往南有水路通静泉港出海,西接卫国王壤,可谓是四通八达。

因往来商贸繁盛,故而彭城虽是边郡却也是重要的商镇,来往各族商人不仅带着部族中珍贵的货物,也带来各族最新的消息……

一入冬,百草凋零,枯枝败叶瞧得温辞筠心烦,又闻彭城外白河畔有所谓白鹿踪迹,便浩浩荡荡地乘车往城外去,美其名曰“冬猎”。

宝马香车未过城门便被匆匆赶来的彭城尉与一众官吏拦下。

“请郡主三思。”

见温辞筠不做反应,立在车外的谢芷朝着彭城尉使眼色,示意他说个合适的理由劝慰郡主。

这半年倒是与这侍卫长共事过几次,二人皆是为这难服侍的主子头疼,遇上事私底下也会帮上一帮。

意会到谢芷的意思,彭城尉起身上前,朝着马车的花窗拱手拜道:“郡主若想狩猎,彭城有供郡主消遣的猎场,不必非要到城外去,临近年关,鱼龙混杂怕有蠢人坏了郡主兴致,惹郡主不快……”

话似乎有些作用,彭城尉听见车里头传来细碎的声音,温辞筠当听清了他的话。

纤细可见骨的手略推开锦绣帘帐,一股子酒气掩过浓郁的花香,直扑进彭城尉鼻中,险叫人驾前失仪。

“说来说去不过是怕我出事,哪有那么多刺客?”温辞筠轻笑着,声音娇媚得比夜莺还要软,“你们护卫不住,彭城外不是还驻扎着长旗营?调他们过来吧……”

“回郡主,调动边军需虎符……”

“虎符?”

温辞筠听了半句话轻念叨一句,车内便乱起来,只听得瓶罐叮咛相撞,一会儿又是书简倾倒撞上车板,乱了好一阵,马车的前帘掀开半条缝,从里头抛出了个东西,被谢芷眼疾手快接下。

“调兵去吧……”车内的人如说着,又接了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城尉大人与其它大人皆心系本郡主安危,不如我们一同出城,携上家眷,人多势众谁敢闹事……听闻令郎精善骑射,如何不来为本郡主助兴?”

颤巍巍接过谢芷递来的虎符,彭城尉心想自己的仕途又该岌岌可危了。

“听凭郡主吩咐。”

于白河畔劈了块荒地,长旗营沿河驻守十里,又派了人往山林里驱赶猎物,数量不够,彭城尉便连夜叫人向城中商人购置,运到猎场上以备不时之需。

营中篝火夺目,冲天的炎光连河对岸的云秦军营也瞧得见,若非斥候探明只是一场贵族狩猎,怕不是以为卫国决意渡河开战了。

天河倒悬,月升中空。

偏将所有人灌得醉不复醒,温辞筠才挥手罢了夜宴,叫人各自回帐休息。

扶额将腿搭在身前的桌案上,温辞筠仰躺靠着凭几合眸小憩,听帐营被掀开,余光撇了眼是谢芷,又继续将眼闭上。

“装什么睡,起来干活。”

上前摇醒温辞筠,谢芷解下腰间的鱼型小瓷壶作势要为她灌苦得闹心的醒酒汤。

“住手!谢芷你竟敢以下犯上!”温辞筠跳起,躲得老远指点道。

“……人已经在岸边候着了,来者皆是林伯伯亲信。”

拢衣收袖,温辞筠垂下眼,语气不再轻快反而多了几分担忧:“走吧,说不定此行还有意外惊喜,兰槿传信来,季卿砚两月前便离开了黎朔,算算时间也该到彭城了……”

“那郡主要如何行事?”

披上玄色鹤氅,温辞筠戴上兜帽转头向谢芷笑说:“自然看今夜的买家给多少报酬……谢芷,你会叛国吗?”

此言将谢芷一惊,但不得不认的是若温辞筠真在她的手中出了事,她定会逃去云秦以求自保。

“会……为了你和姐姐的遗愿……”

温辞筠看着谢芷,欣慰地笑了:“所以啊……季卿砚不能死……而你的答案我喜欢……”

“究竟出了何事?”

“……只是心底揣揣不安,你知道的,我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突然觉得,我的处境竟与季卿砚那般相似,位高权重又如何?有人想要你死,便绝不放你一条生路……”

谢芷擒住欲出帐的温辞筠,沉着脸色:“今夜潜入云秦后,便不回来了,卫国没法根除你的‘旧疾‘那一定在云秦,霍舒与兰槿都说过……”

“若还有时日,我会去云秦但不是现在……谁能不怕死呢?”温辞筠回笑着,是那般不同寻常的温柔,“常言道人终有一死,可谢芷……我不要那般荒唐地去赴死,更不要成为‘千古罪人’,若是可以……我希望我是因黎朔而死的最后一人……”

“我将效忠郡主,直到……将你送入王陵长眠的那一刻……”

离猎场不远的芦苇滩里藏了条小舟,撑船的是长旗营伙夫,极熟此段河道情况更知如何避开云秦边军巡防。

自结薄冰的河面往下飘了半个时辰,便能遥望见一艘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画舫,温辞筠的船混在来往客商之间的夜船中,悄无声息地上了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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