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拉手的小恶魔(第2页)
。她转身时脚步很快,却在走到座位旁时,悄悄把糖塞进了校服口袋,指尖攥得发白。方奕在前面小声说:“收起来了收起来了!”周舒怀笑着摇头:“别吵。”
课间休息时,方奕拽着周舒怀去操场,路过钟思淇座位时故意喊:“陈粥粥说她寒假拍了好多玉兰枝,等开花了要当书签!”
钟思淇低头整理文具的手顿了顿,耳尖红了。等人走后,陈念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发现桌肚里的练习册被翻到了P23页,钟思淇用红笔标注的重点旁,画着个哭脸的小恶魔,旁边有行被擦过的铅笔印,隐约是“一起加油”。
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书页发出轻响。陈念把脸埋进臂弯,闻到练习册上淡淡的荔枝糖味,那是去年留下的,此刻却混着酸涩,像冬末未化的雪。
周舒怀和方奕的好意像暖炉,却烘不化这层薄冰。有些和解,终究要自己迈出那步,才能让暖意慢慢融化成风。
上课铃响时,陈念还在盯着练习册上那行模糊的“一起加油”发呆。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布置课堂作业,让同桌互相核对答案,方奕立刻转过身,胳膊肘搭在陈念的桌沿:“陈粥粥,这道摩擦力题你会吗?钟思淇刚才跟她同桌讨论得可认真了。”
陈念的笔尖顿在草稿纸上,墨点晕开一小片。周舒怀把方奕的胳膊推回去:“自己先算,不会再问。”
他说着往陈念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刚才看见钟思淇在草稿纸上画小恶魔,跟你本子里的一模一样。”陈念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却在抬头时,看见钟思淇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发呆,被发现后慌忙低头,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课堂作业写到一半,老师让大家交换批改。方奕自告奋勇要去收钟思淇那组的作业,被周舒怀一把拉住:“老师让同桌互改,你瞎跑什么。”
陈念看着自己作业本上的错题,突然想起寒假里,钟思淇总是边笑她“受力分析图像抽象画”,边用红笔帮她修正。此刻那些熟悉的场景涌上来,心里的酸涩又重了几分——原来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连独处时的错题都显得格外孤单。
钟思淇把批改好的作业传回来时,陈念发现自己的错题旁多了行小字:“这里要用正交分解法,小恶魔最怕这个。”字迹旁边画着个举着白旗的小恶魔,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她刚想在钟思淇的作业本上写评语,却看见周舒怀在旁边递来张纸条:“她最后一道题故意算错了,步骤都是对的,就结果差了个数。”
陈念盯着那道题看了很久,突然明白过来——钟思淇是在给她留台阶,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拉近距离。可喉咙里的涩意却更浓了,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意,却还是迈不开那步,连句“我知道了”都不敢写在纸上。
放学铃声响起时,方奕收拾书包的动作飞快,却在走到教室门口时突然停下:“哎呀,我水壶忘带了!”他转身往回跑,路过钟思淇座位时“不小心”撞了下她的桌子,练习册“啪”地掉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方奕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却故意把册子往陈念这边推了推,“陈粥粥帮我递一下呗,我赶时间!”
陈念弯腰捡练习册时,发现扉页里夹着张新便签——上面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恶魔,一个举着相机,一个拿着物理书,旁边写着:“图书馆的摄影集还在我这儿,放学要不要一起去拿?”字迹后面跟着个小小的问号,像颗悬在半空的心跳。
钟思淇站在教室门口等方奕道歉,目光却悄悄往这边飘,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陈念捏着便签的指尖微微发抖,抬头时正好撞上她的视线,这次两人都没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像在无声地询问“你愿意吗”。
周舒怀突然拍了拍陈念的肩膀:“我们先去操场打球,你慢慢来。”他拽着还在装模作样找水壶的方奕往外走,路过钟思淇时低声说:“她桌肚里有你喜欢的荔枝味汽水。”钟思淇的脸瞬间红透,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回陈念身上,带着点期待,又藏着点胆怯。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念慢慢站起身,手里捏着那张画着小恶魔的便签,走到钟思淇面前时,声音轻得像叹息:“摄影集……我能现在就看吗?”
钟思淇的眼睛亮了亮,慌忙从书包里掏出摄影集,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陈念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缩。画册翻开在初春光影那页,夹着的荔枝糖纸从里面掉出来,和陈念早上递的那张一模一样。
“我寒假刷竞赛题时,总想起你以前讲题的样子。”钟思淇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电话里我不该说你拍照片是‘破事’,那些光影明明很好看。”陈念低头看着糖纸,突然笑了,眼角却有点湿润:“我拍玉兰枝时,也总想着你说‘开花时要一起去图书馆’。”
风从走廊吹进来,卷起地上的橡皮屑,带着冬末的凉意,却又藏着初春的暖。
两个手拉手的小恶魔便签被阳光照着,像在悄悄见证这场迟到的和解——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那些藏在争吵里的牵挂,终于在酸涩退去后,露出了温柔的底色。只是此刻的温柔里,还带着点未散的拘谨,像刚解冻的溪水,需要慢慢流淌,才能真正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