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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诵长得真好看啊,像年轻时候的她。
但他怎么长得这么可怜呢。
作为母亲,在这种时候总会步履矫健的,她硬生生夺步过去,拿了安诵手里的结婚证,凑在眼前看。
照片里一对人像,一个纤瘦温和、另一个眉目清冽,手伸过去,以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姿势搂住她儿子的背部。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的小诵,脾气又怪,普通人照顾不了,又一直生病,这种心脏上的疾病必须要以金钱养着,才能活下去。
只能是蒲云深。
必须是蒲云深。
岑女士小声说了几句“那我就放心了”“妈妈对不起你”,终于跟着蒲云深离开了会客厅。
等那两人走开安诵才掀开眼皮。
他将结婚证重新揣进贴身的衣袋,眼尾渗出来一点委屈的泪。
……
“慕叔叔的医药费已经打到您卡上了,还希望你们信守承诺,搬离绥州,永远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出了门,没有安诵在旁边,蒲云深与岑女士讲话的口吻就冷淡了许多。
毕竟是从小把人扔在外婆家不要的,这种时候来求安诵接济也是匪夷所思。
昨天在机场,如果不是安诵吃了药睡着了,就真让他毫无防备地撞见这一家人了。
“我知道的,不会再来打扰。”向小时候从没管过的孩子要钱,她也自觉脸上无光,低眸道,“小诵他,精神方面出过什么问题么?现在看起来……”
不止一点喜怒无常,甚至你和他说话,不知道哪个词就触了他的雷区。
蒲云深嗓音里漫出一个冷漠的“嗯”字,他自然知道岑女士在指什么:“他见到喜欢的人就不会喜怒无常,一般时候都是正常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也都通过了入学评估。”
岑溪:“小诵心理方面,得的是什么病?”
“ptsd,他从前受过很多委屈。”
轻描淡写地讲出来,蒲云深抬腕看了下表:“不早了,阿姨,我要去给他喂药,您应当知道您来这一趟,对他来说就像在鬼门关晃了一次。”
那个冷漠俊美的男人说,擦身而过时,吐出一句话:“所以以后不要来了。”
……
蒲云深掀门进去时,安诵依旧以方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乌发像瀑布一样在真皮沙发下倾洒,雪白的耳尖坠着流苏似的耳环。
结婚证没有了,应该又被安安藏了起来。
小腹处放上的热水袋尚有余温,这种用来暖身体的物品比暖宝宝更安全一点,没有那么干燥。
蒲云深给他换了热水袋。矮身掀开安诵的眼皮看了一眼,乌黑的眼仁儿,明显没有睡觉,大眼对小眼地对视。
蔫答答的,岑溪女士一走,安诵那种稍显凌厉的气势就松懈下来,病骨支离地斜倚着沙发,蒲云深掀他眼皮一下他就睁眼,蒲云深不动他,他就继续四大皆空地闭眼躺着。
像一碰还有反应的腔肠动物。
蒲云深气乐了。
“安安?”
腔肠动物:“饭在厨房,我再捂一会儿,出汗了。”
蒲云深跪在沙发底部柔软的垫子上,伸手摸了摸安诵额角的温度,的确起了点汗。
那琉璃珠似的眼睛不出声地看着他,看着他给他擦汗。
就是这么可怜又可爱的模样,让人不敢说一句重话。
似乎自打上次在玻璃罩里醒来后,蒲云深就很喜欢跪在他脚边了,不知道是觉醒了什么新型xp,现在他们这星螺花园的客厅、卧室,甚至于盥洗室,都铺了一层特殊的毯子,安诵命人铺的。
实在是他有点担心蒲云深的膝盖。
这么久了,他已经学会控制情绪,蒲云深依旧像他重生的第一天一样,为他舒缓着筋络、按揉着胃部,像是要把那些戾气从他骨子里驱出来。
等嗓音不那么哑的时候才开口:“我好了,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