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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偷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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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和32年春,大邹。

江南道一带积日暴雨,摧毁了泽湖在湖州一方的堤坝,以致水漫湖乡,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湖州知府上书朝廷,顺和帝大笔一挥,遣右相梁庭嵊长子,时任襄州通判梁蕴品兼任湖州安抚使,于两浙提举司提取省仓米三万石,运往湖州赈灾救民。

赈灾第七日,夜,湖州通判张治于听风楼设宴,答谢梁蕴品雪中送炭之劳。

“少爷,咱们还要偷看多久啊,小的实在怕您掉下去。

“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可没法活了。”

阿生一脸惆怅,正不错眼地紧盯着陆宛的一举一动——他二人如今正趴伏在一个低矮的民房瓦檐上,借着夜色隐匿自己的身形。

这民房虽算不得高,他的轻功也能护得陆宛周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一不留神叫人摔了下去,再好的轻功也难保人毫发无损。

“阿生,便让我再看一会儿罢,我再看一会儿就下去。”

陆宛用手紧紧地抓住两片青瓦,身体一动不动,头却高高地扬起来,露出一截白皙颀长的脖颈。

他专注地眺视着对面的听风楼,透过花窗可见,二楼南边的雅间里,一张精致的圆桌上摆了几道特色湖州小菜,不铺张也算不得寒酸。

赴宴的二位分坐于圆桌两侧,正好被窗框框住了身影,叫陆宛看的分明。

花窗左侧那位是湖州的地方官张通判,只见他摇头晃脑,唾沫星子翻飞,瘦瘦小小的身躯笔挺地站在高凳上,站出了“一览众山小”的意味。

而另一侧的人则微微抬头,略显无奈地看着张通判。

他眉眼如墨,烛火将他那半张刀削斧凿的侧脸映在墙上,惹得陆宛无端晃了神。

他瘦了,也更不爱笑了,陆宛惆怅地想。

是外放做官,烦心事多了么?

“少爷若是想见梁公子,何不到施粥的粥舍一见,非要来这登高涉险,只为远远一瞥?”

阿生又等了半炷香,见劝说无门,耐心消磨殆尽,言语间也带了些怨怼,“您听说梁公子要启程来湖州,十日前便来此地等着了,却一直折腾到今天才见上……这也太不合算了。”

“傻阿生,你当梁大哥和他的随从都是呆子么?”

陆宛目不斜视,仿佛那人的身影便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餍足一笑,“咱们不是灾民,去粥舍太显眼,又耽误梁大哥的公务……”

“我来,就是为了见他一眼,”陆宛道,“哪怕只这遥遥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阿生语塞,只好沉默下来。

他深知陆宛性子柔和,平日里是什么都好的主儿,却唯独在和梁蕴品相关的事上犯倔,谁来都说不动。

余光处,听风楼两道身影依旧一动一静,那湖州通判已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却始终情绪激昂,高谈阔论。

突然,他振臂高呼了句什么,一下重心不稳跌坐在长凳上。

随即脖子一歪头一垂,竟径直睡了过去。

这是……喝醉了?

“张通判……张大人?”

梁蕴品看着眼前比他大上十来岁,行为举止却同孩童无异的张治,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梁大人,咱们大人不胜酒力,仿佛……是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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