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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辩驳(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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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慎被气得不轻,眼前人从容自若,偏偏他自己身上像是燎了火,心下觉得自己失了颜面,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瞪目怒道:“府衙的案子今天就录完,录不完这个月就别想领俸银!”

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穆远心道,完了,玩大了,把自己生计赔上去了。

“大人,我错了……不是我也没错啊,我说的是事实啊,”他跟在身后连忙补救着,“这么多根本录不完,我和您比不了啊,您十七、八岁精力旺盛、游刃有余、张弛有度……”

闫慎的脸越来越黑,一手挡住那人拉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别、碰、我。”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穆远恨死他这张嘴了。

***

架阁库内各地方的司法案牍有上万件,一排排架子从门口排到了内里。站着的人来来往往脚下生风,没有一个人说话,坐着的人埋头在案上,左手扶着额头,右手翻着砖头厚的律典。

穆远耷拉着头,抬眼见一年轻人嘴里叼着笔,嘴里嘀咕道:“九品以上、六品以下,殴议贵者……第几条来着?”

“殴议贵者,徒一年;若是持械殴打凡人导致内伤吐血,应该判处杖刑一百[2]。”穆远站在他身后,幽幽开口道,“《大燕律》吏治编第二十三条。”

那年轻人眼神一亮,讶然道:“穆公子,你怎么来了?”

穆远长叹道:“来领案子。”

每次这人来这里都来的巧,时不时瞄他案卷一眼,都能给他指个明路,坦白说整个大理寺除了闫大人和寺卿大人之外,还没有人能做到手不执卷就能倒背如流。他也是刚到大理寺,这些规定不是知道,只是真的记不住。

“那这个案子就又是错的,”他叹了声气,蘸了红墨做了批注,“穆公子,我要是有你这记性就好了。”

穆远笑道:“郭兄,并非死记,律法源于人之常情,量刑也是有尺度依据的,但你说实在的,其实也有些不合理……”他刚要开口,又默了下去,干笑了几声,“……没事,多看几遍会熟悉些。”

郭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等着穆远的下文却没等到,正想问,却见穆远不一会就抱了满满几沓文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你又惹着大人了?”

穆远摸了摸鼻尖,解释道:“凡是不能这样想,这样想不得把自己憋屈死,你倒不如说,大人这是信任我,这么多……嗯……证明我能力强。”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穆远便匆匆道了别走了。

郭庆望着那人的身影,他之前与穆远谈过几次话,觉着这人还是有些实力在的,至少比他强,怎么就在大理寺当了个小小的书吏?未免也太胸无大志了些,他摇了摇头,一页一页地翻着律典。

***

穆远这一天连吃饭都是跑的,才紧紧凑凑赶在第二天把这些文书抄录完,即便已经是核对过的案子,他在抄录的时候仍觉得有些处理明显不妥,硬是逼着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脑子地抄完了。

次日,他刚把文书送到府衙,正巧碰着知县升堂问案,他便被招待着坐在内厅等待。

公堂和内厅是连着的,穆远顺着过道望去,只见堂下跪着一老翁,身边站着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还有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知县坐在堂上,朝着旁边的师爷小声问道:“怎么又是这个案子,上次不是劝过了吗?不是结了吗!”

那师爷摇了摇头,朝着那女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知县心下了然,惊堂木一拍,朝着那老翁道:“你说城郊田地是你的,地界都已经淹没,田契你又拿不出来,还教唆旁人动手打人,本官凭何信你?”

那老翁跪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因为牙掉了很多,说话咬字压根听不清几句,唯有战战兢兢是肉眼可见的:“那地是我种的,我种了十多年了,孙子病了,我还指望麦子还点钱给孙子看病——”

“停停停——”,知县拍了下惊堂木无情打断,“本官问你的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田是你的!”

“就是!县老爷,那老头没有证据,就叫了这女的在地头打了我一通,你看,这还肿着!”那中年男人捂着脸赶忙道。

身旁的女子冷冷一笑:“倒打一耙,亏你还是个男人,你占了人家地不说,还屡次上门挑衅,搅得一家老小不得安宁……”

“你这娘们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他欠我钱,我上门要怎么了!那你还能打人不成!”

那女子怒道:“嘴放干净点!还有他们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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