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页)
“回当家的,是官府的人。”小兵哭丧着脸回道,“官府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儿,摸清楚了我们储粮的位置。小的隐约瞧见,来放火的是一队铁骑,那快的,还没看清楚影儿呢,就全着了。我们倒是想追,可哪儿是我们追得上的啊!”
领头的人并不买账,抬手叫人把他拎起来,要拉下去斩了。底下的人还没动,只见那大个子从火场里跑出来,身上的衣服燎得破烂,手里却押着一个人,头上套着一个麻布袋。
“当家的手下留情!”大个子道,“我瞧见这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营地里,还要往大营跑,不知道什么来路。我把他捆了来,兴许他知道点什么。”
领头的人命他把麻布袋摘下来,就着火光一看,却哼笑了一声:“斑城?怎么是你啊。”
斑城的鼻腔里全是烧焦的气味,呛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眯缝着努力去看,领头的人他认得,叫任麻子,在山里称二把手。山中的实权都在他手里,做事手段又狠辣,上上下下都怕他。
任麻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没醒,叫人连抽了他几个嘴巴,问道:“前几天就听说你被抓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原来是当了叛徒,给官府的狗带路了。你都招了些什么?说话!”
斑城被扇倒在地上,思绪却清楚起来。他的脸背着人,睁开眼睛,一切都看得清了。
临走之前,斑城提出要见阎止一面,他问道:“你真的要放我走?我这么好端端地回去,也没有命可留,还不如在你这儿避避风头呢。”
阎止坐在桌后翻阅卷宗,说道:“想要活命,就把羯人与山匪的不合挑到台面上来。你们双方互不相信,你敢说,他们就会疑心你到底从我这知道了什么。这是你最大的保命符。”
斑城好奇地问:“故布疑阵,你会这样好心帮我?”
阎止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颈上,斑城却觉得像是被架了把刀。他听阎止说道:“你可千万别死了。你一死,我可就不好办了。”
斑城被揪着头发抬起脸来,他张口便开始喊冤,嚷道:“当家的,我冤枉!我什么都没跟官府说过,他们把我放回来,是要拿我挑拨山里兄弟和羯人之间的关系。我若命丧于此,羯人与你必生嫌隙!我死事小,您着了官府的道事大!”
任麻子抬手,示意留人,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阎止和霍白瑜站在山间,看着粮仓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斑城被押走了,任麻子紧接也着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霍白瑜道:“大人怎么知道斑城会听您的话?羯人多狡诈,他要是到任麻子面前翻供怎么办?”
“斑城谁的话也不会听。”阎止道,“这个人野心太大,目光又浅。给他一条生路,是什么他都会去做的。”
霍白瑜按剑看着山下,听士兵来报:“大人,山里已经布置好了。羯人都被调下去救火了,那任麻子也上来理论,又叫出去一拨。现在山里没几个人了。”
阎止回头,见山中隐隐可见堡垒重叠,灰白色的岩石泛着浑浊的光。今夜乌云盖月,并不晴朗。他道:“放箭。”
数十支箭绑着火折子,凌空飞起,向着堡垒的岗哨而去,山间顿时连成一片火海。羯人从中杀出来,正中埋伏,两边混战在一起。
阎止挥剑砍倒两人,回头喊道:“霍白瑜!”
后者会意,将暗处布置的人手全召出来,从正面围堵上,把阎止身后的追兵断开,让他往山中探去。
这堡垒过了山门,便布置的如同城里一样。民居按街巷排布,一座院子被围拱在正中间。阎止翻过院墙,见书房里亮着灯,便悄悄地翻窗进去。书桌上放着一叠信,底下的落款正是九面。
信上是两句稀松平常的问候,没有什么稀奇的。他将几封信都扫过,却感觉屋里的光线变了。书房窗外的池塘不见了,变成了一面黑洞洞的岩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阎止把信放下,脖颈紧跟着一凉。一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铁索从雪地中轰然而起,拉起一张兜头盖脸的铁网,朝着傅行州一行人笼罩下来。
傅行州长枪一挥,打在头顶盘结的锁链上,卡死了角度用力一别,向下一拉,扯网的那道铁索被绞到极出,当空崩断,后面的铁链跟着哗啦啦地落下来。
徐俪山高声喝道:“都退回来,躲不开的拿刀砍断!”
铁网被撕开一道口子,沉重的锁链落在雪中,溅起无数细碎的雾。众人眼前还未分明,埋伏在雪地中的羯人一跃而起,从雪窝子里跳出来,手中的弩机借着迷雾掩盖,连发数箭。
这弩机是羯人特意改装过的,一次能发八只箭镞,杀伤力极为惊人。此时天色已黑,弩箭铺天盖地,铠甲被穿刺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行州挥枪挡开面前的箭,策马迎着箭雨疾驰,循着源头将手中长枪向外刺出,猛然一挑,一声惨叫暴露在冰原上。他并没抽走,而是就着那一瞬俯身去捞,把尸体上的弩机捞在手里,调转过头,向着羯人连发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