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页)
“在外不要挑三拣四,”阎止低声道,“回去我给你弹,想听什么由着你挑。”
傅行州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趁着奏乐声道:“登州的卷宗上,周丞海的名字全都被抹掉了。”
阎止道:“按照姚大图留下的线索来看,周丞海与当年的水患案一定是有关系的。但是我疑惑的是,水患这件事之外,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隐情?”
“怎么说?”
阎止道:“如果确实是周丞海在治理水患,按时间推算,他回到京城之后,很快就被下狱了。我怀疑在登州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导致他被害的直接原因。”
傅行州没有说话,蒋斯崖来的太晚给不出答案,这件事只能问当年唯一的知情人。
两人说着,雅间门帘被人一挑,韩嵩走进门来。他年纪五十开外,身量偏矮,慈眉善目,随着年纪也发福了。虽然生意做得挺大,打扮依旧朴素。只打照面,想不到他名下有这样的产业。
韩嵩习惯性地挂着笑意,嘴上招待起来。他只听说有贵客点名要见他,可眼前这两人都很面生,寒暄几句便问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傅行州看向他:“我们从京城来,押廖献兴回京。韩老板身在酒肆耳聪目明,我们有话要问你。”
韩嵩听懂了,敛下神情垂手站在一边,说道:“原来是傅家的二公子。您想要打探事情,该去问蒋大人。我辞官退隐十多年,找我做什么呢?”
“这事非韩老板莫属,”阎止道,“十三年前的水患案,是韩老板亲自经手的。水患庞杂,我想问你,当时住持疏浚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韩嵩神情淡淡,拿起茶壶来笑道:“陈年往事,我记不清了。”
茶水是上好的龙井,登州没有这样的珍品。
韩嵩要给阎止杯中添茶,阎止的手却点住杯子边沿,轻轻一拦:“韩老板,避祸是避不掉的。水患之后你高升了两级,但做了一个月便辞官回家。你在这明月坊里躲了十几年,今天不是一样,被我们找上门来了吗。”
他手里一僵,放下茶壶就要起身,手腕立刻被傅行州扣住了。傅行州道:“你已经与我们见了面,盯着你的人不会知道你说过什么,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么不清不楚地被记上一笔,韩老板不觉得冤枉?”
韩嵩飞快的抬起眼睛看向傅行州,眼神又飘忽了一下,又像是看向他身后的某处。而后,他的手慢慢地从提梁上拿下来,在一旁坐下了。
“傅将军要问什么?”
傅行州单刀直入地问道:“登州的水患,周丞海是不是住持了疏浚?”
韩嵩的手从桌子上拿下来,背也塌了,停了好一会儿才说:“登州的水患,没有周侍郎根本就不可能平息。”
“登州赶上了春季的涝灾,那时候北方雨水很多,连着下几天春雨大家都很高兴,说今年能赶上丰收。可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暴雨连续半个月没停,登州周围的堰塞湖全都蓄满了,决口了城里谁也跑不掉。”
“周侍郎来的时候,洪水已经淹过了一次城,百姓的房子塌的榻坏的坏,流民又湿又冷,住的满街都是。周侍郎一到就定了章程,又知人善任,把县衙剩下不多的几个人都顶上了用处,城里这才没闹起来。”
傅行州道:“暴雨下了半个月,有周丞海坐镇治理,城里应该很快得到好转,水患为什么拖了两个月才结束?”
韩嵩道:“登州城外有山匪,趁着水灾下山抢劫,当时城里正是最吃紧的时候,周侍郎向京城求援的消息被封锁住,白白死了很多人,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
“消息被封锁住?”阎止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嵩道:“先是我们递出去的信函石沉大海,直到看见周侍郎的折子被原样打回来,我们才意识到消息被人有意切断了,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是谁做的?”
韩嵩苦笑了一下:“当时谁顾还得上探究这个,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后来还是西北侯来了,带人赶走了山匪,登州才逃过一劫。要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
傅行州听着有些意外,登州的事情他从没听傅行川提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傅行川刚刚打完一场恶战从北关回来,疲惫难当,为什么会到登州去?
他想着,又听韩嵩惋惜地说道:“周侍郎是个好人,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要感谢他。可惜他回京不久就被下狱了,也是想不开,明明自己前途无量,何苦要替一个死人脱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