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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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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止诧异了一会儿才扭过头,问道:“这是,这是在演戏吗?”

傅行州笑道:“这是北关当地的传统傩戏,每逢夏至就会在这江心演出。一年一次,我们赶得很是时候。”

阎止恍然有悟,连忙拉着傅行州,学着周围人在船头坐下。他向江心看了一会儿,刚刚耽误了片刻便没接上,又侧过身问道:“他们在演什么?”

傅行州望着江心,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他道:“这白衣人是个前朝的镇国将军。他生于布衣,少时进山练功的时候,偶然救下一只狐狸。他后来一路晋升,为人陷害,被皇上派去接一场死战。终于在战场上遇到敌军强攻,力有不逮,到了举全城之力,妇孺皆上阵的地步。”

阎止听得入迷,追问道:“那后来呢?”

傅行州笑着向江心一指:“往下看。”

江心已经全然变了阵势。敌军人数骤然增多,如浪潮般层层叠叠地堆围上来。那白衣将军身后也涌出一众士兵,双方你来我往,交叉重叠,直让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江边骤然响起乐声,鼓钟磐筝一齐作响,声锵齐鸣,教人精神为之一振。

阎止细细望去,只见士兵均列阵于后,其中杀出一红衣人,身量极高,出手如电,正是那敌方将领,与白衣将军追逐江上。两人兵戈挥舞,左飘右晃,犹如鬼魅,在圆形的水面上把倒影拉得极长。

此时夕阳下山,江上黑沉沉的,只有中心一块隐约亮起,映着两人的影子。红色与白色在漆黑的水中铺开,如同黑夜中的两簇明火。

一旁,众乐声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一把琵琶和一只大鼓,慷慨以诉,似应似和。琵琶声清脆激越,有如急泉;鼓点坚实沉闷,铮铮然和着刀剑落下。

两人飘摇回转,手下拆了数十招未分胜负,而白衣将军隐约已经不敌。那红衣敌军顷刻欺身而上,手中宝剑飞舞,两式杀招逼近,几欲要把白衣将军打下船去。

周遭皆静,只听刀剑相交铛的一声,在场中辚辚回荡。此时,忽得见人群中冲出一人,满身黑甲,一柄长枪银亮如雪,脸上带着一副狐狸面具。他纵舟冲在两人中间,手中银枪一划,将红衣敌军震开半步。

还不及他回应,黑衣狐手下银枪旋转,融入夜幕中与红衣敌军拆了起来。场上灯光暗淡,只见一抹亮银旋转飞掠。旁侧鼓声垒垒,筝声齐鸣,众人只见得那银枪步步逼近,终是一枪将红衣敌军挑下船去。

场中顿时一片叫好声,阎止却凝神向白衣人看去。

此时此刻,水面上舟楫荡开,小舟四散,纷纷划向看不清的暗处。江心中央,只余一黑一白面对面地站着。

白衣将军将刀收回背上,走向对面的黑衣狐。那狐仙一动不动,脚下小舟却加速向后退去,如离弓之箭。黑衣狐银枪在旁,向着白衣将军躬身抱拳,直至完全被黑暗吞没。

白衣将军直直立着,伸出的手还不及收回,却见空中光明大盛。一阵婉转的笛声若隐若现,从岸边轻柔地传过来。

黑暗消弭,数枚天灯同时放起,将水面照得有如白昼。等众人纷纷抬头向空中看去,再回神时,白衣将军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傅行州两人并肩坐在甲板上。夜空之下,江面之上,天灯连绵壮丽,有如数不尽的星河。

阎止问道:“所以最后,那狐仙到底是怎样了?”

傅行州道:“他耗尽修为救了将军一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也再不能复原了。所以他散尽魂魄,化为天灯,为众人祈福。”

阎止听罢慨然,手中斟起一杯青梅酒:“虽然遗憾,但如果这是他的心愿,我相信这狐狸是不后悔的。只是那将军空留一身失望,余生要如何自处呢。”

他说着话,傅行州却悄悄侧头看向身边。

月光之下,阎止面容宁静,如同蒙上一层银辉。他神往的看着高处的天灯,眼底全是欣喜与稚气。这一点明亮的情绪,是他在阎止身上,从未见过的鲜活的热望。

傅行州心中似有什么轻轻拨动,又见阎止望着远处微笑:“真是好看。”

傅行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轻声道:“是啊。我第一次见时,就喜欢极了。”

阎止回过神来的时候,傅行州已经撑着船离开了那片圆形的水域。此处水流平缓,两人干脆放了桨,任由小舟飘荡在江中。

扁舟顺流而下,两人絮絮地聊着,甲板上时有笑声,几瓶青梅酒不知不觉已经见了底。小舟微晃,码头就在不远处,在夜空中隐隐能看到轮廓。

傅行州起身去撑船,却听远处岸上有人在喊他。他手中紧撑几下靠了岸,只见是个傅家的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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